月入中天,夜深人静。
无论是宫外,还是皇宫里,喧闹的乞巧节花灯会早已经结束了。
如往常一般,齐瀚和太子妃张碧溪一同回到了东宫里。
热热闹闹了一整天的人们,早就疲惫的歇下了。
就连一向喜欢这些热闹节日的张碧溪,也躺下就睡着了。
唯独太子齐瀚,却久久不能入睡。
他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不禁思绪万千。
平日里,他并没有失眠的毛病,可是今日明明已经很累了,却始终睡不着。
——原因无它,不过是因为樱落罢了。
自己的五弟带走了樱落,并且樱落头也不回的和齐煜一起走了。
齐瀚虽然当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十分介意的。
就这样一整晚都想着樱落,恍恍惚惚间,似乎脑海里都是樱落的影子。
耳边一直想起,齐煜带樱落离开时的话语:
“臣弟就和你赌一赌,你自己的心。”
“臣弟一会儿就带着樱落出宫离开,如果你心中有不舍,那就证明你其实心里是很在乎樱落的,这样就算是我赢,你就输了。那么请你以后——好好对待她,多一些夫妻间的信任,如何?”
如今夜色已经三更,齐瀚艰难的侧头望向窗外。
——那个熟悉的别院,烛火还没有亮起。
会不会,樱落永远都不回来了?!
这么想着,齐瀚不禁一阵心惊和后怕!
她本就不属于皇宫,是他强行将她带来了皇宫,说好要护她一生一世。
却在一次次的不信任之中,让她难过,让她失望。
他都做了些什么?!
齐瀚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底的不安愈发浓烈,就好像失去了魂魄,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他向来是心思高冷,情不外露的……
可这一次,他彻底输了!
“哗——”
齐瀚掀开被子,迅速翻身下床,准备连夜出宫去寻樱落。
身旁的太子妃张碧溪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齐瀚惊醒,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殿下,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起来了?”
齐瀚正在换衣服,连冠发也顾不上,只道:
“樱落她一夜未归,孤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准备派人去寻。否则马上天亮了,这事要是被父皇和母后知道,恐生事端。”
一听太子殿下要亲自出宫去寻找樱落,张碧溪当时就不高兴了。
她从床榻下来,撅了噘嘴,娇声道:“难道殿下忘了,昨日樱落是如何顶撞我的吗?她明目张胆的穿着我的太子妃华服,被我教训还不服气,被您教训她都敢顶嘴,还出去寻她做什么呢?!”
一提到这事,齐瀚就觉得十分头疼。
“好了,不要再说了。樱落来自民间,不知道宫中规矩也正常,昨日或许是无心之失,咱们何不对她包容一些?这件事情,就让她过去吧。”
张碧溪一番义愤填膺的说完樱落坏话之后,却见齐瀚的态度丝毫不见改变,于是便换了攻略。
她转而变成一副娇羞的小女人模样,上前一步拉出太子殿下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撒娇说道:
“可是……如今还不到五更天,殿下还没有用早膳呢,就这么急匆匆的跑出去,岂不是伤了自个的身子吗?”
齐瀚将自己的衣袖从张碧溪手中拽出来,柔声哄道:
“溪儿不必担心,孤自然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先休息吧。”
说完,齐瀚轻轻拍了拍张碧溪的肩膀,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被太子扔在原地的张碧溪心中十分不满,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她只能站在原地,十分生气的跺了跺脚。
……
齐瀚的前脚刚踏出大门,便喊上了他在东宫中的下属,幽七。
“幽七,樱良娣可回来了吗?”
身后的幽七不断的打着哈气,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
他虽然为太子的贴身侍卫,但是晚上若东宫无事,还是可以正常休息的。
可是今日,他却受樱落连累,五更天就被太子叫起来了……
幽七自然是不知道樱落的下落。
但他到底是跟随太子多年的下属,听齐瀚这般焦急地询问,结合自己了解的消息,不着痕迹的悄悄往樱落住的别院那边瞟了一眼。
见到那边四下无人,便也猜到了一二分。
于是幽七便斟酌着回答:“属下问过宫女诗意,樱良娣昨夜确实没有回来,再加上别院那边似乎少有人影,所以……”
齐瀚听了幽七的话,心中已经明白了。
樱落真的在和自己置气,而且一整晚!都和齐煜待在一起!
虽然齐瀚面上不显,但是此刻心中却十分慌张,但又不得不端着自己储君的架子。
于是他在往宫外走的这一路上,全程都黑着脸。
他一边走,一边心中划过无数设想……
甚至十分担心,齐煜将樱落带出宫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毕竟齐煜对樱落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齐瀚同齐煜自小一起长大,自己这个五弟的一些行为和动作,他还是能够猜得出来。
再者,齐煜早就坦白的表明过自己对樱落的想法。
齐瀚狠狠地握了握拳头,苦苦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备马,孤要出宫!”
他吸了一口气,微微偏过头,吩咐自己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的幽七。
既然樱落有可能跟着齐煜出宫去了,那么自己再将它找回来就是。
幽七一听太子殿下居然要亲自出宫去寻找樱落,也不敢大意,只好苦着脸问:
“殿下,你要出宫,是否要禀告皇上和皇后娘娘啊?”
这件事情,如何能惊动父皇和母后啊?……
一则樱落,这叫私自出宫,而且是和自己的五弟。
二则自己现在也要出宫去找樱落,已经十分不合规矩了,如何还能叫父皇和母后知道啊?
“……幽七,你叫孤怎么说你才好?孤的媳妇跑了,难道还不能自己悄悄去追吗?还不快去给我备马!”
“啊……是是,属下这就去。”
幽七知道自家的太子心情不好,挨了训也不敢多说话,连声答应着去备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