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落的轿辇刚刚过了转角,迎面便看到了宫道尽头上行走着的两个人——姚嫣儿和大将军姚战。
他们父女二人走在前头,身后远远的跟着一众下人们。
看着眼下并无人注意到他们,姚战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嫣儿啊,为父始终觉得,我们这步棋走错了。”
旁边传来姚嫣儿娇滴滴的声音:“爹爹,哪儿错了?”
“哎,想当初,这五皇子相对于一众皇子而言,是一个多么有潜力的人啊!爹爹看好他,觉得他日后必成大器,所以才把宝压到了他的身上,把嫣儿你许配给了他。可是如今,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呢?”
姚战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了摇头。
“璃妃娘娘已是故去,这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五皇子应该清楚。既然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那他整日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灵堂,如此颓废是做什么?长此以往,照他这么下去,我们还做什么大事?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他要是再这个样子,我们也应该考虑换人投靠了。”
姚战这一番话,说的很是现实。
当初他之所以嫁女儿,无非就是看准了五皇子的潜力。
他觉得齐煜日后是个能仰仗住的好苗子,仅次于当今太子而已。
可谁知道这个好苗子,却如此遭受不住挫折,只是区区一个生离死别,就搞得如此山奔地裂,惹得宫中大乱,以后还能干什么?
这几日姚战也算是想明白了,他从齐煜的身上看到,天玑皇宫中庶出的皇子,永远比不上太子殿下的身份尊贵。
即使璃妃娘娘的死和张皇后有关,齐煜身为庶出皇子,又能对皇后做什么呢?
反而因此得罪了张皇后,还惹得皇上不快。
也许当初自己看中他的潜力,就是看错了。
换句话说,他这个人身上虽然又能力,但因为身份的差别,压根就没有潜力。
与其到头来在齐煜身上浪费这些无用的时光,倒还不如趁早把机会给别人,这样谁都不耽误谁。
“爹爹,你说的换人投靠是什么意思?要换谁?”
姚嫣儿有些不解,如今这个形势,他们已然已经成了五皇子一党了。
她是五皇子妃,既然已经嫁给齐煜,绑在了一条绳上,那他们又能仰仗谁?
“哼,还能有谁?还不是太子殿下!早知道五皇子这样,还不如当初坚持投靠太子。最起码现在也能落得比这好。”
姚战冷哼一声,对齐煜自是十分不屑。
姚嫣儿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她对齐煜是有感情的,如今齐煜正处于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自己却要背叛他……
念在夫妻一场,姚嫣儿终究是有些不忍心。
她抬头看向远处,不远处有一众宫人们抬着一个轿辇,缓缓朝自己走来。
姚嫣儿心里一惊,那不正是太子殿下的轿辇吗?
只是轿辇旁边走着的那个侍女……看起来颇为眼熟。
姚嫣儿细细看了下,这才发现那个侍女正是樱落身旁贴身伺候的丫鬟诗意。
她不去伺候樱落,好端端的怎么会和太子殿下的轿辇在一起呢?
难不成……
樱落也在那轿辇里?!
下意识的,姚嫣儿便一直盯着那轿辇在看。
由于她和姚战正站在路中央,致使轿辇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正好这个时候,坐在轿辇里的樱落掀开了轿帘。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间停下来了?”
诗意回答道:“呃……好像是大将军和嫣儿郡主挡住了轿辇,咱们不得已,这才停了下来。”
姚战?姚嫣儿?
樱落这才想起来,姚嫣儿已经被皇帝齐爵封为了郡主。
顺着诗意的话语看过去,樱落率先看到的,便是姚嫣儿那双嫉妒的快要喷出火光的眸子。
只见她眸光一凛,冷哼一声,确实看到樱落在那轿辇上,表情上十分不悦。
姚嫣儿也不上前行礼,而是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樱落,冷嘲热讽道:
“原来是樱良娣!良娣此举可实属越矩了吧!要知道按照宫中一直以来的规矩,轿辇一向是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才有资格坐的,以你这种身份怎可乘坐?”
樱落讥笑道:“那我倒是不知,郡主见着本宫轿辇不行礼,算起来,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姚嫣儿自然十分不服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过是一个良娣而已,我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说到底,咱们的身份也差不多,你凭什么让我向你行礼?”
是啊!自己可是郡主,凭什么?
凭什么樱落可以这么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
姚嫣儿不服!
“凭什么?呵呵……”
樱落轻睨着她,突然间大笑起来,“就凭这轿辇中,坐着的是太子殿下!”
樱落说出的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惹得姚嫣儿一阵精心。
“姚嫣儿,你不敬我没关系,可是你怎么能不敬太子殿下?像你这样的身份,恐怕都入不得太子的眼,竟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我看你是愈发不懂得这宫中的规矩了吧!既然如此,那我自是要好好教教你的,看你以后还识不识得身份,还敢不敢随随便便就拦着别人的路!”
樱落的疾声厉色,让姚嫣儿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会不会这轿辇里面一同乘坐的,是真的还有太子殿下?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犯了大罪过吗?
姚嫣儿心中霎时一紧,不过随即她又释然了。
也许樱落不过就是在狐假虎威的装腔作势罢了,她这个女人一向最擅长这些了,她没什么好怕的。
“樱落,你说我冲撞了太子殿下,那你就让太子殿下出来啊!出来我姚嫣儿当众向他赔礼道歉。”
姚嫣儿在赌,赌这轿辇之中没有所谓的太子殿下。
赌她是在骗着自己。
只是,事实好像让她失望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从轿辇里突然探出了半个身子,男人看着她,冷漠的脸上不带任何的表情。
“怎么?本太子出来了,五皇子妃考虑好了,要怎么当众向孤赔礼道歉吗?”
齐瀚嘴角微勾,只是勾起的那个笑意中,多了数不尽数的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