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瀚默默的看着樱落苍白的面颊,仿佛看到了她心中的霜雪。
他能感受到,樱落和他保持了距离,他从未如此害怕过,也从未如此后悔过。
那双本是满眼柔情的眼眸,霎时便染上了几分怨恨。
这让齐瀚不由得心中一滞,她这是在,恨他?……
一旁的齐煜看着樱落的神情变化,心中其实也五味杂陈。
其实他很欣赏樱落这种决绝,既然太子哥哥不愿意信她,那么和他划清楚关系,也罢!
当年,齐煜被别人陷害的时候,只有樱落一个人站出来,愿意选择相信他。
那么这一次,他齐煜也一样!
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樱落周全。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
齐瀚唇瓣嚅嗫了许久,终究想开口对着皇上请命,暂时免了樱落的罪行。
只是他才刚刚开口,却被皇帝齐爵打断了。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间,齐爵也一直在观察着他们。
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齐爵现在有更多的理由怀疑,樱落是别国派过来的细作!
诅咒太子妃的孩子,诅咒皇上和皇后,背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心慈手软,想要求自己饶过这个女人罢了。
可是樱落既已承认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又怎么可能会饶过她?
留着樱落,受损害的将会是整个天玑国。
他身为天玑国的皇帝,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来人,传朕旨意,大祭司樱落诅咒天玑皇族,很有可能是他国的细作!现将樱落关入死牢严加审问,务必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她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到底要对天玑国做出如何不利的事情?都给朕一一调查清楚!”
樱落没有说话,也没有为自己解释,愣愣的她已经默然接受这一切了。
最坏的结果已经莫过于此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她从来都不怕死,这条路走来,哪次不是九死一生?
只是太子齐瀚,他当真让她失望!更让她寒心!
看着樱落如此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齐煜微微眯了眯双眼。
真是个傻女人!
为感情所困,就这么惩罚自己,他可不会眼睁睁的就让她冤死。
随后,齐煜站出来,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启禀父皇,审问樱落这件事情就交给儿臣吧。若樱落真是他国的细作,可没有那么容易开口。儿臣有一个属下十分擅长对付细作,相信以她的手段,一定可以审问清楚,定然会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帝齐爵沉思片刻,觉得确实如此,左右自己也找不到更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人了。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齐煜去做吧。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朕希望,你能好好的给朕一个交代,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不负你天玑国皇子的身份。”
“是,谢父皇的信任!”
既然同意了让齐煜去审问樱落,皇帝齐爵也不想再管这档子事了。
累了一天也够乏的了,他和张皇后两人一道回去了。
齐瀚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压了下去。
他原本担心父皇不会放过樱落,毕竟再怎么说,这两年多时间以来,他和她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如今父皇派齐煜审讯樱落,至少樱落暂时是安全的,他也就放心了。
于是齐瀚便留在东宫里,照顾太子妃张碧溪。
而樱落,也是被齐煜带了回去,带去了毓庆宫。
……
毓庆宫的偏殿内,齐煜打发了所有宫人,将樱落安置在了这里,并派冷凌亲自看守。
齐煜命小厨房熬了一碗姜汤给樱落,今晚闹出这么一出,也是该喝一喝姜汤压压惊了。
只是这件事情,对樱落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纵然她现在已经离开了东宫那个伤心的地方,可是她始终没办法接受这一切。
她没办法接受,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自己和太子殿下之间,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前世的誓言尤在耳畔,可她所深爱的那个人,早已经不是当初记忆力的温柔模样。
仿佛前世所有的执念,都在这一夜之间打破了。
樱落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户旁,看着外面。
是夜疾风骤雨,广袤的天空上,许多鸟儿为了躲避大雨,振翅飞至屋檐下。
它们是那么的自由,又是那么的潇洒。
然而自己,又能躲去哪里呢?
樱落的自由和潇洒,早在她决定入宫陪伴太子殿下的时候,决定为他付出一腔热血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深深的掩埋在了心底。
她为他放弃了那么多,为他又付出了那么多,进入皇宫这座牢笼。
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她又如何能甘心?
这时,毓庆宫的侍女青黛端着一碗姜汤进来了。
“樱落姑娘,这是五殿下特意吩咐厨房熬的姜汤,你喝一点吧。”
那侍女的声音很是轻柔,似乎是怕自己吵着了樱落。
只是旁人再是小心翼翼,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心,早就已经被那个人伤的体无完肤了。
哀默大于心死,大抵便是这样吧。
樱落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
“谢谢,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儿自己喝。”
青黛执拗不过她,只好将手中的姜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临走之前,青黛还特意提醒着樱落。
“一定要记得喝了。”
可樱落的放在那里一会儿喝,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青黛走后,樱落又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呆呆的坐着,很久很久之后,那冒着热气的姜汤也已经冷却了……
偏殿里,陆陆续续的哽咽声传来,虽然很小,可齐煜还是听到了。
这样的哽咽让齐煜很是心疼,他很担心房间里的那个女人。
齐煜原本是想推开门进去看一看的,可他想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该要给樱落一点冷静的时间,于是他选择了站在门外陪着她。
只是这一陪,就是很长时间。
已是夜深人静,屋里的哽咽声却越来越清晰,丝毫没有半点要停歇的意思。
齐煜一直站在门口感同身受着,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