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夏无且一直留守咸阳,深得嬴政重视。
除了医术超群,另一层特殊身份也决定了他在朝中的地位。
“进来。”嬴政沉声吩咐。
夏无且直起身躯,缓缓踏入大殿之中。
“参见各位大人。”
他对王绾等一众大臣一一拱手为礼。
“夏太医不必客气。”
众大臣也都回以尊重。
身为朝廷重臣的他们当然了解嬴政对夏无且的信任非同寻常。
“不知今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夏无且仰起头询问。
“军中有位精通医术的年轻人研制出了一种神效药,即便经脉断裂、血流不止亦可止血。
寡人特意请你就此检验一番,看看这金疮药是否真的具有奇效。”嬴政解释道。
随即把手中的瓷瓶递给赵高,后者迅速接过后递给了夏无且。
夏无且丝毫不敢怠慢,接到药瓶便打开塞子,轻轻嗅了嗅气味,神色略显惊异。
“陛下,这确实是从未见过的一种奇特止血药,它由多味药材配制而成。
凭我多年行医经验判定,的确有止血之效。
不过要验证其真正疗效很简单,只需取一只兔子试验即可得知。”他说着,恭敬地盖上瓶塞。
“去抓一只兔子来。”嬴政命令赵高。
“是。”
赵高立即去安排。
不久后,一名宦官便提着一只兔子进入殿中。
“割开兔子腹中筋脉试用一番便可明确此药效果。”夏无且说完走到宦官身边,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中取出一把小刀,迅速在兔子腹部划下一道口子。
霎时间,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看似难以抑制。
在场所有人屏息静观,未有人打断这一实验进程。
随后,
夏无且迅速打开药瓶,将少许金疮药撒到兔子伤口上。
令人惊叹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兔子腹部伤口的出血速度骤然减缓,很快形成凝块,并开始愈合结痂。
仅仅十余个呼吸的工夫,伤口竟完全停止出血。
目睹这一切,夏无且瞪圆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真是神药!简直比臣钻研的止血草药强了百倍不止!若这种药物能够在我们大秦军中推广开来,士兵们在战场上存活几率至少提升五成以上,再也不必担心因失血过多丧命,只需防备‘七日风’即可!更不可思议的是,在我大秦军中居然藏有如此出色的医者!臣恳请陛下准许,一定要结识一下这位研制出神奇药物的医生!”
听到这话,连自称“大秦第一太医”的夏无且也不禁感到深深震撼。
嬴政听闻后内心笃定:果然不愧为疗伤圣药。
“李斯,把那第二份军报送给夏太医查看。”
“遵命。”
李斯快步上前,双手将军报送至夏无且面前。
夏无且满心疑惑,却依旧接过军报翻开阅读。
待他看到军报里提及的医道改革以及伤兵营存活率提升至五成时,这位年迈的太医脸上顿时泛起一阵激动的红晕。
“真是难得一遇的人才。”
“这小子当真堪称神医啊。”
“他对医道的理解和掌握远远超越了我。”
“能有此子为大秦效力,实乃我大秦之福。”
“有了他这样的医生在军队中,我们至少可以让八成的伤兵活下去,无数战士的生命都会因他得以保全。”
“大王,此人功绩显赫,必须予以重赏。”
夏无且难掩心中的激昂说道。
当他看到军报署名处写有“赵祁”两字时,不禁愣住了:
“这个神医叫赵祁?”
夏无且惊讶地问道。
“不错。”嬴政点点头:“怎么了?莫非夏太医与这人相识?”
“不,并不认识。”夏无且赶忙摇头否认。
然而,他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十七年前女儿曾向他说过的那段话:
“爹,将来我要是跟政哥哥有了孩子,若生的是男孩,就给他取名叫嬴祁,好不好听呢?”
此刻提及这个名字——赵祁,怎能不唤起他对失去多年的女儿阿房的深深怀念!
阿房,你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年来,为父四处寻找你,却始终没有结果。”夏无且心底暗叹。
或者,正因这名字让他忆起了往昔女儿的话,才会引起内心波动……
另一边,嬴政走向夏无且,手中递给他一张家传金疮药配方:“你看这个方子是否有可能大规模制备?”
夏无且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接过配方仔细查阅后,脸上随即流露出敬佩之情:“竟如此奇妙!如此灵验的良药所需材料居然这般简易,果然是超凡脱俗之作。”
“确实是一位杰出的人物。”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有他在军中诊治,我们士兵即便身受重伤,也有很大生存几率。”
嬴政再度发问:“能够量产吗?” 换作旁人定会因为耽搁已久被责骂,但对方是自己钟爱之人夏无且的父亲,故而多了一份耐心容忍。
“大王放心。”
“该金疮药完全可以大量制作,其过程比臣先前研究的止血草药更为简便。” 夏无且斩钉截铁地回答。
听完这话,嬴政彻底释怀。
假如这种药品制造复杂繁冗,那么它惠及前线士兵的时间必定遥不可及;反之如果易做,则凭借大秦国力足以迅捷普及整支部队。
当下嬴政便开口宣诏:“夏无且接旨吧。”
夏无且一听慌忙拜倒:“老臣在。”
嬴政沉声道:“朕命你在太医院行使更大权力,且有权调动国库财帛以采集制作所需药材,你要尽最快速度批量制作用以覆盖全军。”
“微臣领旨!” 夏无且立刻答应。
只是紧接着补充一句,“不过陛下,请允许老臣进言。
这原本是赵祁神医的研究成果,应该主要依赖于他进行调配才合理,若是直接由老臣操办是否容易引起对方不满?”
“谁说他仅仅是一名医师了?” 嬴政闻言笑着回应。
“难道这药不是他研发出来的么?” 夏无且反问道。
“当然是他发明的。” 嬴政点头承认,随后解释:“不过赵祁并非性质纯粹的大夫,而是本朝一名军人,而且已官至上卿爵位、统领万人之将。” 这时候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见的骄傲:“唯有我的忠臣,大秦的儿子,才能有这般辉煌的表现!”
除了具备可匹敌万人的勇猛之力,他还深谙医理,放眼寰宇,这般年少有为的英才何处可寻?
“他居然不是医师,而是我大秦的将士?”
夏无且也感到意外万分。
这创伤灵药功效卓绝,他早已将赵祁想象成一位天赋惊人的神医,却未曾预料到他竟有大秦锐士之身份。
“行了。”
嬴政并无在此事上多做停留之意,当前紧要之事仍是尽快制出金创药并将其分发全军。
“夏太医,拿着这个方子去炼制金创药。
记住了,这秘方乃是我国重要机密,除你之外不可让第二人知晓,寡人不愿看到此药流入敌手。”嬴政沉着地嘱咐道。
“恳请大王安心。”
“这个配方除了下官,绝不会有人知道。”夏无且即刻回应。
“那就去吧。”
嬴政轻轻颔首,挥手示意。
夏无且谦恭一拜,怀着满心期望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