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张良亦感触动,目光含情。他曾记得逃离咸阳时的情景:匆忙离城,悄无声息,众人连片刻休憩都未得,身边仅百余随从,章邯是他唯一信得过的嫡系。彼时的大秦四面楚歌,暗潮汹涌,旧贵族横行霸道,边疆屡屡失利,南方诸郡人心浮动,局势堪忧。
然而,短短半年后,一切已然焕然一新。张良回首望去,身后七万铁骑如怒海狂涛,气势磅礴,麾下将士悍勇无比,骏马雄壮,项羽、二牛等猛将拱卫左右,王丞等近臣簇拥而立,南方更有数十万精锐随时待命。回望这一路的艰辛,他不禁心潮澎湃。原来他们已默默完成如此多大事,大秦如今已是另一番气象。
张良眼神中满溢希望,抬头挺胸,仿佛看到未来光明无限。将士们高呼呐喊,为胜利狂欢。嬴轩也下马缓步前行,轻拍胡亥额头,笑意盈盈。
胡亥傻笑着蹦跳了几下。
众人簇拥着嬴轩入城。
他望着熟悉街巷,嘴角微扬。
随人群欢呼前行,至咸阳宫外。
一座巨坛赫然矗立。
坛上,一男子冷峻而立,目光如炬。
嬴轩与他对视,略带笑意。
岂料男子冷哼:
“总算回来?在外逍遥够了吧?”
嬴轩嬉皮笑脸上前:
“父皇!儿臣归来了!”
始皇帝未答,只冷眼打量。
绕着他巡视一遍,最后点头:
“确实长高了些。”
嬴轩忙附和:
“自然!这一路可没少进补!”
嬴政未置一词,退后几步,立于坛上。
不远处的九卿之一、奉常急步上前:
“祭天告地,册封太子!”
“嬴轩为宗室首嗣,十四岁已显非凡。”
“平定九江,征战百越。”
“助秦拓疆千里,得天命眷顾。”
“今稽古礼,顺民心,告天地,授册宝。”
“立为皇太子,居东宫,承万民之望,振四海之心!”
话落,奉常引懵懂的嬴轩上前。
侍女为其戴鎏金冠。
嬴轩这才明白,惊疑看向假父皇。
这便要册立太子了吗?与史书所载差异颇大啊!
话音未落,还未及发问,朝堂之下两侧站立的官员们已纷纷跪下行礼。
“臣等恭迎太子!”
张良亦神情振奋,随之行礼。项羽则放声大笑。更远处,咸阳的百姓也欢腾起来。
“我等拜见太子!”
在全城民众的注视下,大秦皇权传承顺利完成。
嬴轩内心激动万分。他最忧虑的是始皇驾崩后,帝国可能分崩离析,但如今,秦始皇已彻底放弃长生之念。赵高已成其忠实心腹,胡亥更是追随左右,欲随其征战四方。至于六国遗族,要么归于麾下,要么被胡亥与赵高联手清除。如此局势,大秦绝无败理。
人群中,思苟宰嘴角含笑,提笔记下了这一重大历史时刻。唯独二牛懵懂无知,只顾四处打量街边的 ** ,心中盘算着待公子登基后,也要去道贺几句,顺便讨个老婆,免得被乡亲们笑话。
思苟宰记录完毕,阖家团聚之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环顾四周,昌玄自北方失联后再无音讯,也不知是否归来。这一路相伴者唯有此人。他莫名感到几分孤寂。
背后,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正冷笑着低声说道:“思苟宰,你就擅长易容、躲藏和逃命?”
“我也懂了,你等着瞧吧,等我找到你的把柄,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嬴政望着热闹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
他挥了挥手,“仪式结束,回宫用饭。”
说罢,便率先朝宫里走去,嬴轩紧随其后。
终于回到书山阁大殿。
嬴政想叫上几位功臣上来 ** 行赏。
这时嬴轩突然开口,声音在熟悉的大殿中格外清晰:“父皇!”
“儿臣有一幅大秦地图,想献给您!”
嬴政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虽然长得更高了,气场更强了,但心性依旧没变,还是那么爱炫耀。”
身旁的蒙毅等人也笑着附和:“太子殿下,您征战中南半岛的地图早已绘制完成,我们都看过了。”
李斯也难得开口:“太子此举,才是真正开疆拓土!”
众人纷纷劝阻,认为无需再展示地图,免得被人说成虚荣张扬。
嬴轩却不言语,只是轻轻摆手。
身后王丞上前,从行囊中取出地图,展开递予赵高,赵高双手奉上。
嬴政随意瞥了一眼,笑容渐渐淡去。
“咦?”
他猛地抓过地图,盯着某处问道:“这地方是不是画错了?”
嬴轩明白他指的是河南地,历史上秦始皇对这片土地谋划已久。
“此图乃我等一步一脚印踏出,绝无谬误!”
话音刚落。
“砰”一声巨响震彻大殿。
嬴政激动得猛击案几,声音轰然回荡,众人皆被惊动。
嬴轩细察间,方知那精致钢案上置有一块色泽华美的惊堂石,始皇稍加施力,便可令其响声震撼全殿,吓唬群臣。
他原想助始皇改掉毁坏桌案的习惯,不想却为其找到更称手的工具。
嬴轩无奈而笑。
嬴政却高声问道:“此河南之地,当真由你自匈奴手中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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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始终挂怀,在统一六国时,因匈奴侵袭丢失旧赵北境大片疆域,当地赵民饱受煎熬。
对始皇而言,视六国为一家,此事亦是他心头之痛。
因此,他南征百越之余,始终寻觅收复河套之地的机会。
未曾料到,心愿成真竟如此简单,只是嬴轩中途消失片刻,便轻松达成。
嬴政冷漠面容终于抑制不住,开怀大笑:
“好!甚好!”
“果然不愧是我长子,颇有朕当年风范。”
这是嬴政首次在朝臣前毫无保留地称赞嬴轩。
他手持地图,在案上移动查看,满面喜色。
随后目光转向嬴轩。
“河套之地,今年该由呼衍氏驻守。”
“呼衍氏坐拥十万铁骑。”
“你仅有数万兵马,是如何取胜的?”
“为何匈奴未有反击?”
“右贤王就在附近,兵力远超呼衍氏。”
嬴轩闻言轻笑。
“儿臣夜袭河阴驻地,斩杀欲掳掠我大秦少主之人。”
“以少主首级为饵,引呼衍灼原出兵。”
“于九原附近,暴雪中将其击破。”
嬴轩抬眼望向父皇。
“父皇,今我大秦已有十万铁骑。”
“右贤王再不敢踏入河南地!”
嬴轩此言一出,嬴政不由攥紧双拳。
群臣亦是震惊。
“十万铁骑?”
“我朝竟有这般军力?”
太尉与御史大夫面面相觑。
半个咸阳城方才的欢腾再次显现太子的民望。
众人忌惮的是他未来对百姓的影响。
然而此刻才明白,太子实力远超想象。
他的真正可怕之处,在于战无不胜的军略天赋。
十万铁骑,在开阔战场上足以压制数十万步卒。
这也是始皇急于夺回河套的原因。
但始终犹豫未动,因惧匈奴骑兵日益壮大。
谁料太子走一趟,大秦便有了十万铁骑。
若任其发展,匈奴岂非尽归其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