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澜也无心同那小厮解释这么多,只是焦急地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有人出来了。
可出来的,却是方易安。
他脸色也不太好看,看起来十分疲惫难受,就连走路时,脚步都是虚浮不稳的。
眼看着他要摔倒,顾澜赶忙上前扶住他。
就连那小厮也带着蛇,担忧地上前询问:“世子,你没事吧?”
方易安摇摇头,推开了顾澜的搀扶,说道:“还能站着,就是刚刚为太子妃针灸完,一时……有些头晕脑胀的。”
毕竟晏青禾吐血的那画面,真真看得人胆战心惊的。
顾澜赶忙问道:“那太子妃如何了?”
“没事,毒已经解了……”
“中毒?”
这是顾澜完全没想过的层面,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小厮。
小厮也被吓得脸色惨白,赶忙道:“可不是我做的!我的蛇……很乖的!”
但说着说着,他自己都不太确定了。
本来顾澜也怀疑他的蛇,可听见他这般辩驳,便忍不住看向缠绕在他手臂上的那条小蛇。
眼神露出了杀意。
那小蛇原本很温顺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立马朝着顾澜嘶嘶叫着。
方易安便道:“不是蛇毒。”
顿了顿,又道:“是那迷香里有毒……”
随即又懊恼道:“是我们大意了!”
小厮震惊道:“那县丞不是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怎么还能给太子妃下毒呢?”
“不是他下毒,是我大意了……”
那迷香的确没毒,人吸入体内后,只会导致长时间的昏睡,哪怕醒来后,也会身体虚弱酸软,难以动弹。
但周善和县丞做的可都是诛九族的缺德事,自然也担心会被人算计或者遭人利用,因而便在那迷香里加了一味特殊的药。
那药,依旧是不致命的,为的是防止有人提前服用解药,又或是如他们这般,能自己配出解药的。
“所以……”
顾澜蹙眉道:“那迷香的解药只有他们自己才有,旁人配置出来针对寻常迷香的解药,反而成了剧毒?”
方易安道:“对。”
这也是为何晏青禾忽然吐血的主要原因。
确实是他们大意了。
但好在晏青禾服用的汤药不多,且有方易安在,解毒不是难事。
只是,晏青禾白白受了这罪过。
他叹气道:“殿下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本来是想带晏青禾亲自来报仇的,结果,却搞成这模样。
顾澜倒是不懂,问道:“我之前便觉得奇怪,你们从北越回来,若是为了避开皇后和成王派来的杀手,特意绕着从这边过,倒是也没什么,可为何殿下非要执着留在此地,为了一个小小的周善……大动干戈?”
方易安耸肩道:“我也不知道。”
他是猜的。
晏青禾不知何时与这周善结下了很多的梁子,殿下一心要替他报仇,恰好也要与回京的人马分开走,便索性来这儿走一趟。
既然方易安都不知道,顾澜也懒得去问了。
如今晏青禾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只是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澹台冥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顾澜便先去处理着。
临走前,他还提醒方易安道:“你们早些做准备,时间也不剩多少了,我们该早日回京了。”
其实不用顾澜提醒,当天晚上,澹台冥便带着尚且昏迷的晏青禾上路。
而他们刚趁着黑夜离开,便有不少杀手摸进了他们住的地方,将伪装成澹台冥和晏青禾的两个替身,都杀了。
*
之后的一路,澹台冥都没有按照正规大路走。
不是走水路,便是翻山越岭。
有一次还遇上了土匪,险些命丧当场,但是也顺便帮忙将那帮土匪给剿杀了,还了当地一个太平。
这般折腾,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被他们走了两月也尚未回到京城。
因着要藏匿身份,他们甚至连驿站都不敢住。
陈阳和方易安一直陪在澹台冥和晏青禾身旁,这一路走来,也算是有惊无险。
不过,晏青禾身子本来就弱,上路的时候是刚刚解毒的状态,哪怕有方易安跟在身旁,也有些吃不消。
他们在路上耽搁了那么久,很大原因就是为了晏青禾。
还剩半个月就到年关了,江玄知一直催他们早点回到京城,而他们也一直在赶路。
不过,若是顺利的话,倒也不用半个月便可以回到京城。
晏青禾吃了药后便睡下了。
陈阳在附近查看情况,方易安不喜欢在马车上睡觉,便自己找了一些木柴来,点了火堆取暖。
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暂时在这片林子里过夜。
但以前跟着澹台冥打仗的时候,再寒酸的地方都待过,至少这里还算安全,也没有满地的尸体。
方易安用一根小棍子拨动着火堆,双眼无神,也不知在发呆想些什么。
澹台冥在马车上为晏青禾掖了下被子后,便也下车了。
听到动静,方易安便抬眸朝着他看去。
而后道:“睡不着?”
这种情况下,除了身体虚弱又喝了药的晏青禾,谁都睡不着。
下一波刺客,随时能找到这里来。
熬了这么长时间,澹台冥也消瘦了不少,但他身上就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王者气势。
好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有他在,天就塌不下来。
在方易安身旁坐下后,澹台冥才道:“你呢?也睡不着?”
方易安笑了,“总不能都睡吧?”
澹台冥看得出他有心事,便道:“这几日看你精神不济,若是熬不住了,也可以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身为太子殿下,哪怕这些年被皇帝和成王打压,他也还是有些忠心的跟随者。
这附近就有一座城池,那里的县令,正是他的心腹之一。
若他们过去,那县令定然能想方设法护送他们安全进京。
只是,与成王的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对澹台冥来说,每一个在他这般没有胜算的情况下,还愿意支持他的人,都是他的底牌。
若非必要,他不想将自己难得的底牌亮出来。
哪怕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若是能放在关键的时候用,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方易安自然也知道这些。
况且,皇帝和成王的人总是比他们的要多,一旦他们贸然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保不齐就被皇帝和成王的暗探发现。
确实太危险了。
也不划算。
如他们这般行路,虽说也很危险,而且要花的时间更多,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避开皇帝和成王的眼线。
“也快到京城了,我熬得住。”顿了顿,方易安道,“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一直不太能理解。”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