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明宫,内侍省,田令孜府。
田令孜端坐在上位,双目微闭,似在闭目养神。
下首为他的义子枢密使田匡礼,田匡佑,二人俱是愁眉不展。
“义父,昨日保銮、扈跸、天威、天武、永安、捧日、登封、耀德、宣威、清远等十几个都头联名上信,说目前物资供给不足,护驾之功所说应有赏赐也未兑现,军中将士颇有不满,长此以往,恐生有变。”田匡礼小声开口道。
“赏赐?江淮地区的转运路线被切断,两河、江淮地区的赋税无法上供给朝廷,各藩镇节帅阳奉阴违,就目前所控制的数十州赋税连维持南衙北司官员和他们的基本物资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赏赐!”田匡佑冷笑道。
“话虽如此,但神策军为我等之根本,如若不能安抚好,只怕会酿出大祸。”田匡礼看的很清楚,他们如今能有此等地位,也正是因为有着神策军的支持,如果神策军动乱,被有心人利用,他们父子三人怕是难逃一死。
田匡佑起身不满道:“哼,王建等人是如何办事的,连自己的手下都安抚不好。明知义父现在情况危急,还在此时添乱,依我看,若有闹事者杀了以儆效尤!”
“匡佑,河中情况如何?‘夜枭’可有消息传来?”久未做声的田令孜突然开口道。
田匡佑一愣,没想到义父突然会问他这么一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义父,河中暂无异动。”
田令孜点了点头,睁开双眼道:“河中盐利足已解决当下粮饷危机。匡佑,届时还需你出使一趟河中,安邑、解县二池税收工作应由朝廷盐铁使负责。”
田匡佑点头以示回应。
田匡礼则迟疑道:“义父,王重荣自巢贼之乱以来趁机抢夺两池盐利,已达数年之久,现如今他恐怕不会轻易交出。”
“无妨,我会让圣人下诏让其移镇泰宁,如若不从,他就是抗命,那我便能派神策军拿下河中。”
“义父,此计甚妙,只是王重荣与沙陀一向交好,如若沙陀出手相助,到时候事情就会棘手了。”田匡礼还是有些担忧。
田令孜冷哼一声,:“沙沱小儿?现如今他怕是无暇西顾,宣武已让他焦头烂额。同时我会让人联络凤翔和邠宁二镇,许以盐利一同出兵,就算李克用亲至,也让他有来无回!”
田匡礼这才放下心来,“义父英明!”
“匡佑,近些时日,朝中你可要盯紧一些,尤其是杨复恭和其旧党。如有变数,可令‘夜枭’诛之。”
田匡佑闷声回道:“义父放心,朝中众大臣和陛下尽在掌控之中。”
“义父,王建部也已接管京师和皇城保卫工作,纵有变故,亦可保义父与圣人移驾无虞。”田匡礼也紧接着回道。
田令孜微微颔首,:“甚好,你等记住,在这长安城,我几人离了神策军,便是无根之木,所以这盐池必夺!”
说完田令孜复又闭上双眼,挥手示意二人退下。田匡佑,田匡礼二人行礼后也随即告退。
睦王府。
李倚下午无事可干,一直在书房看王府的藏书,万幸不管是巢贼还是乱兵对于这些书籍都不感兴趣,所以王府的藏书才能保存下来,这一看就入了神,等到肚子叫起来的时候才放下书本,抬头发现窗外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李倚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因久坐而酸痛的全身,吃了两块点心,便走出书房,王承恩连忙迎了过来,“大王,晚膳已准备好。”
李倚点点头,跟随王承恩来到膳厅,现如今朝廷物资短缺,身为亲王的他用餐也一切从简,几个蒸饼外加粳米饭,一些肉食和一壶酒,李倚也确实饿了,三下五除二便把吃食全部吃完。
见李倚吃完,王承恩迎上来,带着奇怪的笑容,同时还有一些急切的说道:“大王还请早些回房休息。”
李倚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多想,并回到房内,等到了房内,李倚终于明白王承恩笑容的含义,他的床前站着一名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侍女,她手中端着一盆清水,上面搭着一条洁白如雪的毛巾。
“见过大王,婢子锦茵,特来服侍大王更衣入睡。”这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婉转悠扬,令人不禁心生愉悦。
李倚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好。”
锦茵走上前来,用毛巾轻柔的擦拭着李倚的脸颊,她身姿高挑,因此擦拭起来并不用费太大的劲,嘴里呼出的热气打在李倚脸上,让他有些心痒难耐。
“锦茵,今日入府我怎么未曾见你?”李倚有些好奇,锦茵的长相身材如此出众,按理来说自己一眼就能注意到,但却并没有任何印象。
锦茵放下毛巾,回话道:“锦茵并不是官奴婢,是被王内侍今日在西市出钱所购。”
李倚有些无奈,想必王承恩还是想歪了,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就是缺女人了,所以买一个婢女让他先尝试尝试。
“唉,这个王内侍。”李倚叹了口气。
“大王不必怪罪王内侍,是婢子自愿卖身为婢。”锦茵脆声道。
李倚沉默了一会,“你是哪里人氏?”
锦茵突然有些伤感,“婢子今年十五,原是洛阳人氏。阿耶曾是含嘉仓守卫,巢贼走后,却被节度使的乱兵当作巢贼砍了头…婢子那时年小,只得跟随阿娘一路逃难到同州。前些日子听闻圣人即将回京,阿娘又带我逃往长安,幸得贵人相助,才在城中落下脚来。前些时日,阿娘突染风寒,也已离去,独留我一人在长安城内也是难以生存。为了生计,不得已卖身为婢。”
本来还有些感动的李倚觉得有些不对劲,从长安到东都近八百多里,一路上军阀混战,盗匪横行,两个弱女子横穿这么远,竟然毫发无损,虽然锦茵说的情真意切,但怎么想都不合理。可是如果田令孜要派人来监视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刘禄安了。如果不是田令孜,那还有谁会费尽心思的派人来接近他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呢?
他现在太被动了,没有自己的势力,做什么都是两眼一抹黑,想到这里,李倚决定不拆穿她,陪她把戏演下去,李倚叹了口气,道:“唉,你也是可怜之人,从今往后,你就留在本王身边。”
锦茵施了一礼,泪眼道:“谢大王。婢子定当好好服侍大王。”
说完向李倚妩媚一笑,李倚被她这一眼看的也是内心一颤,还未等李倚平复心情,锦茵已从身后环过他的腰间,一双玉手取下了腰带,背后柔软的触感更是让他心猿意马,李倚暗自苦笑。
“大王,婢子还是处子之身,还望大王好好疼惜。”锦茵在李倚耳边轻声说道。
想到此处,李倚也忍不住了,他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而且就算锦茵是其他势力派来接近他的,但至少现在不会害他,没有生命危险,想罢李倚不再犹豫,转身抱起锦茵走向床上。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今夜睦王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