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常不错的锅盖。”
锅盖……
盖……
场主室内，雪星亲王脸上的肌肉时而抽搐，时而僵硬。
他缓缓转动脖子，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宁流，又看了看自己的皇兄。
雪夜大帝的表情管理显然要比他弟弟强上一些，但那微微抖动的嘴角，和已经快要捏进扶手里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过宫廷政变，见识过不少势力兴衰，自认为心性早已磨炼得如古井无波。
可今天，这口井里，被人扔进了一块十年穿山甲的后背甲壳，还溅了他一脸水。
相比于包间里的死寂，拍卖场下方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哄笑。
“哈哈哈哈！锅盖！我没听错吧？琉璃天现在改卖厨具了？”
“十年穿山甲？我的天，这玩意儿也算魂兽？我家后院的土狗都能跟它大战三百回合！”
“别说，兜兜小姐说得对，是挺硬的！上次珍品交易所，我买了个百年的铁皮野猪的皮，回去给我儿子做了件皮甲，刀枪不入！”
一个粗犷的汉子大声嚷嚷着。
旁边立刻有人接茬：“算了吧你。”
场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各种调侃和玩笑声此起彼伏，丝毫没有因为拍品“寒酸”而感到愤怒。
台上的兜兜依旧保持着甜美的微笑，对下方的调侃声充耳不闻，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好了，诸位，玩笑归玩笑。”
她清了清嗓子，玉指轻点，“起拍价，一个金魂币！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个金魂币！”
一个金魂币！
全场笑得更欢了。
“我出两个金魂币！买回去当盾牌，说不定真能挡一下！”
“我出五个！这菱形格纹还挺别致，挂墙上当装饰品不错！”
“十个金魂币！我最近缺个锅盖！”
价格在嘻嘻哈哈的氛围中不断攀升，与其说是竞拍，不如说是一场大型的捧场游戏。
包间里，雪星亲王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试图为宁流挽回一点颜面：
“皇兄，您看，这就是琉璃天的魅力所在……气氛，气氛特别好！对，就是气氛！”
雪夜大帝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目光幽幽地看着下方。
最终，这块“非常不错的锅盖”被一名富商以一百金魂币的价格拍下，全场响起一片善意的掌声和笑声，如同他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壮举。
而宁流的脑海中，也适时地响起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售出“十年穿山甲甲壳”，触发百倍返还，恭喜宿主获得一万金魂币。】
宁流面色如常，心中却多少有些无语。
“皇兄，您别急。”
雪星亲王看第一件拍品结束，连忙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这叫开门彩，就是图个乐子！活跃气氛的！第二件，第二件拍品肯定就不一样了！”
雪夜大帝不置可否，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想用茶水的温度来平复一下自己恍惚的心情。
果然，台上的兜兜很快让人撤下了锅盖，又一位侍者端上了第二个托盘。
“感谢大家的热情！”兜兜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激情，“下面，让我们来看第二件拍品！”
红布掀开。
一柄剑，静静地躺在托盘上。
剑身灰暗，布满锈迹，剑刃上还有几个豁口，剑柄的缠绳也早已腐朽不堪，看上去就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出来的一样。
全场再次安静。
包间里，雪星亲王刚刚挺起的胸膛，又缓缓地塌了下去。
只听兜兜用她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深情并茂地介绍道：“这是一柄普通的铁剑！”
“噗——”
台下有人直接把刚喝进去的酒给喷了出来。
“但是！”兜兜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
“它并不普通！它曾经跟随一位伟大的魂师，斩杀过……一头十年魂兽！”
短暂的停顿后，她补充道：“后来，那位魂师换了更好的武器，就把这柄充满荣耀的剑，卖给了我们琉璃天。”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全场的爆笑声比刚才还要响亮，几乎要将拍卖场的屋顶给掀翻。
“我的天，斩杀过十年魂兽的铁剑！这得是何等的荣耀啊！”
“完了，我感觉我家大厨的菜刀也能拿来拍卖了，它昨天还切过一头百年三眼猪的肉呢！”
“兜兜小姐，说吧，你们琉璃天是不是跟十年魂兽杠上了？”
包间里，雪星亲王已经放弃了思考。
雪夜大帝则放下了茶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他开始觉得，这件事或许没有那么简单，或者说，这个宁流的脑回路，确实异于常人。
最终，这柄“充满荣耀的铁剑”同样以一百金魂币的价格成交。
宁流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售出“斩杀过十年魂兽的铁剑”，触发百倍返还，恭喜宿主获得一万金魂币。】
宁流端起茶杯，掩饰住自己嘴角那一抹古怪的笑意。
“兜兜小姐！第三件！第三件总该来点真东西了吧！”
台下有人开始催促，“再拿这种东西出来，我们可要掀桌子了啊！”
“就是！我裤子都……呸，我钱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诸位稍安勿躁。”
兜兜俏皮地眨了眨眼，“惊喜，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接下来的第三件拍品，自然与众不同。”
这一次，侍者端上来的，是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雪星亲王也重新打起了精神，探着脑袋朝下看去。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捧被锦缎包裹的线香，色泽暗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混合的气味。
“此物，名为‘安神香’。”兜兜介绍道，“由多种凡间珍稀草木，依古法混合制成，点燃后，其香气有宁心静神之奇效，对普通人效果显着。至于对魂师嘛……”
她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聊胜于无，但起码能让你睡个好觉。”
“切——”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嘘声。
“搞了半天，还是没用的东西！”
“不一样，这可太不一样了！从锅盖变成了蚊香，了不起的进步！”
“对魂师聊胜于无？那还拿出来卖什么？谁会买啊？”
然而，就在一片嘈杂声中，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盖过了周围的议论。
“谁说没用？这东西，我要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角落里，一名眼窝深陷，面色憔悴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他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些，窃窃私语。
“是‘夜枭’王三，他怎么也来了？”
“他那个武魂，一到晚上就精神得两眼放光，根本睡不着觉，时间长了，人都要疯了。”
“是啊，据说试过很多方法都没用，对他来说，能睡个好觉比什么都重要。这安神香，对他来说还真是宝贝！”
那个被称为“夜枭”王三的男子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只是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安神香，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兜兜微笑着，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安神香，起拍价，一百金魂币！”
“八百金魂币！”王三直接喊出了一个高价，表明了自己势在必得的决心。
原本还想跟着起哄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毕竟，没人愿意为了一件对自己无用的东西，去得罪一个看上起就精神不正常的魂师。
最终，这捧安神香被王三以八百金魂币的价格拍下。他付了钱，当场就拿到了东西，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仿佛那不是一捧线香，而是救命的灵药。
包间内，雪夜大帝看着这一幕，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好像……有点明白这个拍卖会的意思了。
万物皆有其价，只待需者？
而宁流的脑海中，也再次传来了系统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奖励的内容让他表情一僵。
【叮！检测到宿主售出“安神香”，触发百倍返还，恭喜宿主获得含笑半步颠（一瓶）！】
【含笑半步颠：无需魂力催发，服下后，一日之内不得行走奔跑，亦不得大笑，否则，将血脉逆流，经脉爆裂而亡。】
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