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找到了！”
沃克兰德弯腰拾起那枚青铜令牌，指尖触碰到蚀刻的迷宫纹路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令牌表面突然浮现出暗红色的光晕，将她的手掌映得如同浸在血水中。
费德西尔接过令牌的刹那，瞳孔中金光暴涨。
他清晰地感知到令牌内部嵌套着七层微型空间阵法，每一层都如同迷宫般复杂。
“确实是钥匙。”
他翻转令牌，露出底部细如发丝的铭文。
“而且是双向传送的媒介。”
女祭司望着剩余两扇紧闭的铁门，犹豫道。
“要继续探查吗？”
她的圣水吊坠正在微微发烫，这是感知到高危邪物的征兆。
费德西尔摩挲着令牌沉思片刻，目光扫过那些记载禁忌知识的羊皮纸。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
他右手掐了个防护法诀。
“把剩下两间也检查完，免得留下隐患。”
推开第四间房的铁门时，锈蚀的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
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让沃克兰德直接干呕起来，那是一种混合了血腥、腐肉与某种药草的刺鼻气味。
费德西尔的佛光自动在体表形成屏障，却仍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后退半步。
十米见方的血池占据了整个房间中央，粘稠的暗红色液体表面漂浮着尚未溶解的人体残肢。
池边环绕着十二具青铜人俑，每具人俑的掌心都延伸出血管般的铜管，源源不断地将新鲜血液泵入池中。
最骇人的是池底隐约可见的巨型身影。
它像胎儿般蜷缩着，每当血浪翻涌，就会露出青灰色的皮肤。
“五级老鬼……”
费德西尔的声音变得异常冷峻。
“它在借助血池冲击六级厉鬼的境界。”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血池突然沸腾。
那个庞然大物缓缓立起，露出三米高的狰狞身躯。
它的皮肤上布满缝合痕迹，头颅竟是由七个不同的人头拼凑而成，每张脸都保持着死前的痛苦表情。
当它张开嘴时，池中的血水化作漩涡被吸入喉中。
“新鲜……的血肉……”
七个声音同时从它喉咙里挤出，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
老鬼的左手突然伸长，化作血浪拍向二人。
沃克兰德迅速结印，泉水女神的神力在她面前筑起冰晶屏障。
血浪撞击的瞬间，冰晶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但成功挡下了第一波攻击。
“第二式·金顶佛灯！”
费德西尔抓住间隙跃至半空，金佛虚影在他背后显现。
佛灯照耀下，老鬼体表的缝合线开始冒烟，那些拼凑的皮肤如同融化的蜡般剥落。
但它狞笑着撕下溃烂的皮肉，血池中立刻涌出新的组织填补伤口。
“它和血池共生！”
沃克兰德喊道，同时洒出三滴本源圣水。
圣水落入血池后炸开三个真空地带，但很快就被周围的血水重新填满。
老鬼趁机发动第二波攻势。
它的右臂突然爆裂，化作千百条血蛇扑来。
费德西尔双掌合十，口诵《楞严咒》，周身浮现出旋转的‘卍’字金轮。
血蛇撞上金轮纷纷汽化，但每条蛇死亡时爆发的怨念，都在侵蚀佛光的纯度。
“必须切断它和血池的联系！”
费德西尔额头渗出冷汗，他忽然瞥见那些青铜人俑，它们每个俑的胸口都嵌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沃克兰德会意，手中突然多出七根冰晶长针。
她以祭司舞般的姿态将长针掷出，精准命中人俑胸口的要害。
当第七个人俑倒下时，血池的泵送系统终于停滞。
老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
费德西尔抓住机会，双手结‘降魔印’直冲血池。
“第三式·佛动山河！”
金佛虚影的双掌如山岳压顶，将老鬼生生按回血池深处。
沸腾的血水在佛光净化下迅速蒸发，露出池底堆积如山的白骨。
老鬼挣扎着想抓住最后几缕血雾，却被费德西尔掐住主头颅的咽喉。
“魂飞魄散吧。”
他掌心浮现往生咒文，金光顺着老鬼的七窍灌入。
那些拼凑的头颅一个接一个露出解脱的表情，最终在璀璨的佛光中化为青烟。
当最后一滴污血也被净化时，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
失去能量源的空间法阵开始崩塌，墙面上浮现出无数张时哭时笑的人脸。
都是曾被血池吞噬的怨灵，此刻终于获得解脱。
沃克兰德撑着膝盖喘息，发现自己的裙摆已被冷汗浸透。
她看向站在白骨堆中的费德西尔，夕阳透过天窗将他镀成金色，恍如真正的降魔尊者临世。
大祭司沃克兰德的手指紧紧攥着圣水吊坠，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她的目光从血池中漂浮的残肢缓缓移向费德西尔，那双总是平静如湖水的蓝色眼眸此刻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困惑。
“为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嘴唇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好好的人类……要养这种东西？”
她指向正在消散的老鬼残骸，仿佛那污秽的存在灼伤了她的视线。
费德西尔没有立即回答，他抬手轻触墙壁上正在淡去的怨灵面孔，佛光在他的指尖流转，帮助那些扭曲的面容逐渐平静。
当最后一张面孔带着释然的表情消失时，他才转过身来。
“大祭司。”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除了你们神殿的神官、祭祀、修女和圣骑士，这世上有多少人能真正消灭恶鬼？”
沃克兰德张了张嘴，圣水吊坠在她的胸前剧烈晃动，折射出不安的光芒。
她想起偏远乡村里那些被鬼怪折磨致死的农夫，想起商队讲述的关于厉鬼屠村的传闻，想起每年都有无数信徒来到神殿，祈求神明庇护他们免受邪祟侵害。
“可是……这……”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的怒火被某种更深层的悲哀取代。
她突然意识到，对于某些人来说，人命还不如金币的地位高。
“比魔鬼还魔鬼……”
她最终咬牙切齿地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用活人喂养，用无辜者的血肉……他们怎么配称为人类？”
费德西尔没有接话，他凝视着血池底部堆积的白骨，那些骨骼上还残留着被啃噬的痕迹。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包含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愤怒、怜悯、无奈，还有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疲惫。
“还有最后一个房间。”
他说，声音恢复了平静，但沃克兰德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当他们走向最后一扇铁门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门上的锁已经锈蚀，但费德西尔只是轻轻一推，门轴就发出刺耳的呻吟声缓缓打开。
下一秒，即便是经历了无数风浪的费德西尔也僵在了原地。
沃克兰德听到他倒吸一口冷气，随后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那不是针对某个特定敌人的杀意，而是一种对整个人性之恶的震怒。
房间内整齐排列着数十个透明的水晶器皿，每个都有成人高度。
这些器皿被精密的金属框架固定，上下两端连接着复杂的管道和仪器。
器皿内充满了淡绿色的保存液，而在这些液体中……
“女神在上……”
沃克兰德捂住嘴，胃部一阵翻涌。
每个器皿中都悬浮着人体器官，有些是完整的心脏，还在通过某种邪恶的魔法微微跳动；
有些是大脑，神经末梢像水母触须般在液体中飘动；
还有被完整剥离的面部皮肤，空洞的眼眶仿佛仍在注视着来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完整的头颅，它们的眼睛都睁着，嘴唇微张，定格在永恒的尖叫中。
费德西尔缓步走向最近的一个器皿，佛光在他周身形成一层保护罩。
他凝视着其中漂浮的一对眼球，那瞳孔中似乎还残留着主人最后的恐惧。
“至少一百人……”
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而且都是活体剥离。”
沃克兰德强迫自己数了数器皿的数量，又估算每个器皿中器官的来源。
她的膝盖突然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
作为泉水女神的大祭司，她见过无数生死，却从未见过如此系统化、工业化的残忍。
“这不是养鬼……”
费德西尔突然说，他的声音冷得像极地的冰。
“这是在研究如何制造鬼。”
他指向房间中央的大型操作台，上面摊开的笔记详细记录着每个器官主人的年龄、性别、死亡时的情绪状态，以及由此产生的怨念强度。
沃克兰德的圣水吊坠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女神的神力自动形成保护屏障。
她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残留的怨念已经浓稠到足以对活人造成实质伤害。
“我们需要净化这里。”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立刻。”
费德西尔点点头，双手已经开始结印。
但就在他准备施展佛法时，最近的一个器皿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里面漂浮的大脑表面，浮现出了一张清晰的人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