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孝为先。
苏秦觉得，他站在道德制高点，摆出孝道指责沈京墨，他定会护着苏满。
谁知，他竟听到他说，“我妈给了我生命、把我抚养长大，我感激她对我的付出。”
“但她抚养我长大，却并没有抚养过颜姨。”
“她对我有养育之恩，并不是她理直气壮地伤害别人的理由！”
“况且，我能平安、健康长大，我爸就没有付出过？”
“哪怕我们道德绑架我爸、逼着她娶了我妈，这些年，他也从未亏待过我们，他的工资、津贴，几乎都补贴到了我和我妈还有烟烟身上。”
“我爸不欠我们什么，凭什么他出钱、出力帮着我妈养孩子，他的妻子、女儿还要被你们理直气壮伤害？”
“小墨！”
沈明烟看向沈京墨的眸中，满是失望。
她无法理解沈京墨的行为。
她和沈京墨、苏满、沈随安才是一家人、一体的，他们应当祸福相依、荣辱与共，他想不通她的亲弟弟，为什么要为了颜笙、顾枝这么两个外人，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们的亲生母亲！
只是，她向来清傲，不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沈京墨吵，只是清清冷冷说，“妈不可能恶意伤害别人，你如此质问妈，会伤透妈的心。”
苏满也对沈京墨失望至极。
她是沈随安战友的遗孀。
李海生去世前，请求沈随安帮忙照顾他们母子三人。
沈随安跟李海生关系那么好，他给他们母子三人花钱，难道不是应该的？
她不敢想，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啊，竟会说这种话来刺她的心！
“小墨，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苏秦直接愤怒地咆哮出声，“我和你妈妈根本就不认识地上那两个人。”
“你不分青红皂白指责阿满，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简直就是不孝！”
苏满适时地淌出一滴泪，“小墨，妈妈真的很爱你，妈妈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怎么在你心中，妈妈就变成了一只心狠手辣的恶魔？”
看到苏满掉眼泪，沈京墨心口遏制不住扯痛了下。
小时候，他觉得苏满过得特别不容易。
因为苏满经常抱着他哭，说他亲生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一个女人，想拉扯大两个孩子，特别不容易，他一定得好好争气。
那时候，他都会小心地擦去苏满的眼泪，郑重说自己会好好努力，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可他们现在的日子，还不够好么？
就算沈随安跟妈妈离婚了，他分的房子，依旧让妈妈住着，家里的钱，也都留给了妈妈。
甚至，他发的工资，也依旧会给妈妈一部分。
这些年出任务时，他见过很多食不果腹的人、见过许多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与他们相比，妈妈的日子，真的过得太好了。
为什么妈妈还是不愿意满足，非得伤害别人呢？
他现在，也终于明白，苏满掉眼泪，不是真的难过，她只是想用眼泪，让他妥协。
他没像小时候那样哄苏满，而是带着浓重的疲惫与无奈说，“妈，如果你真的做错了事，不该是去努力隐瞒或者装可怜，而是应该勇于承认错误。”
“我也会陪着你们一起承担责任。”
“你和舅舅都是我的亲人，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一错再错！”
“小墨，你觉得妈妈是在装可怜？”
苏满眼泪掉得更凶了一些，如同受尽委屈的山巅雪，“我承认，我放不下你爸爸。”
“但我想跟你爸爸复婚，我会光明正大跟颜笙争，我还不屑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伤害她！”
沈明烟也倔强而清冷地抬了下下巴。
她和妈妈，的确不屑做这种事。
拐卖颜笙的事，都是舅舅一手设计的。
沈京墨心中盛满了浓重的无力感。
他没再跟苏满争，而是拿出张老太、二狗口中的抹布，厉声问，“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拐卖颜姨？”
“是……是苏先生！”
苏秦是张老太、二狗的上线，他俩都挺怕他的。
但他俩更怕沈随安，且方才他俩都已经实话实说了，这种时候，肯定不敢隐瞒。
捕捉到苏秦眸中的杀气与愤怒，张老太狠狠地哆嗦了下。
她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苏先生是……是我们的上线。”
“他……他应该是很讨厌颜笙，他让我和二狗，把颜笙拐卖到条件最差的村落，卖到一家子有好几个兄弟的那种家庭，让她成为那家子兄弟共用的媳妇。”
“他……他说，不能给颜笙找年轻的，要找四五十岁的那种老光棍，要找丑的、脾气差的、喜欢打女人的……”
“对，他还说，让我们跟买家好好说说，等颜笙给他们生完孩子后，最好让她成为村子里所有老光棍的公共玩具……”
“苏秦，你可真该死！”
方才在小巷，沈随安已经听他们说过一遍类似的话。
可此时听张老太说这话，沈随安依旧怒发冲冠。
他一拳狠狠砸在苏秦脸上，砸得他身体几乎转了一圈，才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舅舅！”
“大哥！”
沈明烟、苏满都是花容失色。
在她俩记忆中，沈随安对苏秦的态度，不说是恭敬，却也是十分客气的。
这还是她俩记忆中，沈随安第一次对苏秦动手。
沈随安力气明显比顾建军更大，苏秦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一时之间怎么都爬不起来。
沈京墨看向苏秦的眸中，满是憎恶与漠然。
他是军人，执行任务时，也曾解救过被拐卖的妇女。
他知道，被拐卖进大山，对妇女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一般的绝望。
他对人贩子深恶痛绝，而他的亲舅舅，竟是人贩子团伙的头目，他绝不会放过他！
“继续说！”
看到沈随安揍苏秦，张老太忍不住又想起了方才他狠虐二狗的狠辣，身体狠狠地抖了下。
听到陆惊唐让她继续说，她才结结巴巴说，“苏……苏先生来找我的时候，沈……沈夫人没跟我说话。”
“但我眼尖，他开车门的时候，我远远地注意到，沈夫人就在车上。”
“他是跟沈夫人一起过来的，他找我的事，沈夫人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