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没关严，林风特意留了条缝，此时两人的对话隐约传进来，方便她随机应变。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今天那场戏想和你复盘下。”
……
竟是来说戏的。
林风不知道她是真的，还是以此为借口的有意试探和接近，毕竟喻明泽的魅力她本人最清楚不过。
然而既是工作，喻明泽就不好拒绝，只得陪她复盘起来。
门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林风能听出李沐染的认真，时而对细节过于执拗，看来是个戏痴呢。不过对表演而言并不是坏事。
冷静下来她逐渐察觉李沐染的声音有些耳熟。不知是用词语气还是抑扬顿挫，反正很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难道是看她的影视剧留下的印象？
进而想到，刚才自己和喻明泽避开众人的谈话，跟当初周汶汐和他在更衣室争执无意被自己撞见，两者何其相似。
而这一幕不知在未来还要上演多少次，只要他们仍在恋爱。
*
两个小时后，林风终于回到休息室。
“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乌祥羽一脸焦急，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他的挂心让林风微笑，“这么担心我啊？”
“那当然，”乌祥羽连忙掩饰，装作不在意，“谁让你是跟着我来的，我可得负责！”
“好好好，我错了，下次去哪一定告诉你。”林风保证。
“这还差不多。”乌祥羽满意，“说真的，你去哪了？”
“没去哪，”林风心虚，“……在外面转了转。”
“是吗？”乌祥羽盯着她。
“骗你干嘛？”林风笑着掩饰，坚定地不能露怯。
“这荒郊野地的还是别随便转了，要去哪我陪你。”他告诫。
“……嗯。”
这是要时刻看住她的意思吗？那她还怎么和喻明泽见面。
*
和喻明泽的第一次冷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两人现在同处一个剧组，明面上不好有过多接触，所以基本跟之前的相处状态也没差。
除了同一场合里时不时不经意又忍不住的眼神交流，让林风确认自己仍在恋爱。
这种众人皆醉我们独醒的状态，还真有种当卧底间谍的错觉，危险又刺激。
厕所惊魂之后她都特意选大白天去卫生间，天擦黑了就憋着，好在晚上住的酒店带厕所。
实在不行看到有人要去才跟在她们身后，总之绝不独自前往。
虽说那里依旧阴森冷清，却也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她也再无从考证那天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怎么说的好像她还很期待似的……
余下大部分时间她都跟乌祥羽一起，毕竟她也是来工作的，要守合约精神。所以没有对手戏的时候，几乎跟喻明泽碰不到面。
实际上，她又回归了自己的工作节奏，交流范围仅限工作需要。
可以说，除了“雇主”乌祥羽以及“地下男友”喻明泽外，组里其他人跟她都是断联的状态。
反观乌祥羽就不同了，不管是导演制片演员，还是场工茶水司机，和谁都能聊上两句。可能得益于他先前的工作经历。
总跟在他身边的林风也就顺理成章地在他们面前混了个脸熟，只是不清楚她具体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风严肃要求乌祥羽对外以助理的身份介绍自己，掩人耳目。
“小林子，渴了，去！倒杯茶来。”
对戏间歇乌祥羽大剌剌瘫坐在椅子里，行使对她这个新“助理”的权利。
林风懒得理他。
“不好听？那不然叫你，小‘风’子？”说着倒把他自己给逗乐了。
……他笑点怎么那么低？
“够了啊。”林风警告。
闻言他不知又抽了哪根筋立马跳起来，站得笔直，“是！林姐？风风姐？”
林风仍不理他。
“林风女王！小的这就去给您倒茶。”乌祥羽终于选定称呼，自顾自演绎着脑海中的无厘头桥段，一溜烟出了门。
最后这句称谓和夹子音听的林风一阵恶寒。
真不知道张导究竟看中他哪点，诚实？要是知道他平日里都这么发癫，不知还会不会要他。
这茶最终还真被他给端来了。
面前一次性纸杯底部至少堆了三分之一的茶叶，上面一层浅绿色茶汤。
林风好奇：“哪来的？”
“这你就甭管了，”乌祥羽得意地挑眉，施舍似的塞给她，“给，喝吧。”
她什么时候说要喝茶了？
再说，以她浅薄的饮茶常识也能认出面前这杯是绿茶，而现在温度正值零下……
林风盯着他，不是很想接。
“怎么？你还嫌弃啊？”他一副嫌她不识货的样子，“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李沐染那蹭来的。”没注意随口就透露了茶叶出处。
她还以为是从哪个盒饭师傅那薅来的碎茶叶，居然是李沐染？
“你们……很熟？”
“还行吧。”
乌祥羽不在意，突然想到什么，兴冲冲跨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胳膊杵着椅背跟她分享。
“你不知道，她整天喝茶，还爱写毛笔字，”他纳闷地皱眉，“明明比燕子还小两岁，怎么搞得跟个退休老太太似的……”
林风记得李沐染是周汶汐的同校师姐，大四快毕业了……
这么说宁燕也才24，毕业没两年，原来这么年轻啊！林风那对数字敏感的小脑瓜不自觉地又挖到了信息。
“你说是吧？”乌祥羽寻求认同。
是你个大头鬼！林风回神。
喝茶怎么了？写毛笔字又怎么了？可见他对退休老太太很有偏见。
哼！目光狭隘！
乌祥羽丝毫不觉自己正被腹诽，就着被她拒绝的茶水喝了一大口，下一秒就悉数吐了出来。
“呸，这也太苦了！”嘴角挂着茶叶龇牙咧嘴，见她正看着他，又不好意思地找补，“茶叶放多了，嘿嘿。”
林风嫌弃……退休老太太也比你个红绿茶都分不清的中二病强。
“亏她能喝得下去，”乌祥羽摸着脑袋纳闷，“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整我？”
林风觉得不是没这个可能。
演员就是这样，待机的时候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