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入关作战的边军,已经离虎头关百里左右的路程。
“王爷,赶后日掌灯前,我们就会到达虎头关!”
吴六子来到叶十三马后,望着北方就是一句。
“不急,放假回老家的兵将们,还没尽数返回,我们也没必要急着赶路。”
叶十三走马观花,一路浏览着沿途的景色。
“我记得来的时候,此地有一处驿站?”
叶十三突然想起来什么?
转头又是一问。
刘三蛋闻言,催马赶上几步,错过吴六子半个马身,道:“驿站应该就在前面几里路的地方,当时驿站的驿丞和杂役都跑完了,就剩几排空房子,不知道如今恢复作用了没有?”
按理说,朝廷应该重新安排各郡县的官员编制和公务的开展了。
要是县衙恢复了公务,辖区内的驿站,更是少不了放在第一位来运作的,大小官员的上任,一应赈济物资的转运,都离不开驿站的运行。
百废待兴之际,信使传达公文给各地,更是少不了沿途换马休整。
边军不插手地方事务,但地方事务的安排上,少不了叶十三的插手。
没有叶十三,沿途的溃兵就无法归拢,流散人员更是没有人组织起来重新投入使用。
逃散到各处的百姓,终归要回家重新开始生活,而这一切没有地方衙门的疏导,会使局面更加混乱。
一些溃兵们,成群结伴沦为流寇,一路打劫原本已经苦不堪言的百姓。
更有一些大户,以极低的代价,雇佣一些溃散的兵卒,来给自己看家护院,也趁机霸占别人的田地归自己所有。
朝廷在派出钦差的时候,其实已经派出了不少的候补官员,分散到各地的官衙上任。
这些被任命的地方官员们,差不多和张伯义们一同开赴任上。
叶十三到达一地的时候,这些官员们也是基本就任到位。
流散的百姓们,成群结队,陆续回到自己的家乡,只等地方衙门发放朝廷拨下来的赈济粮。
“王爷,驿站的运营,应该是就位了的,这一路上,朝廷运送赈济粮的车马不少。”
吴六子望着官道上不断出现的车马,又是一句。
“但愿这些老爷们,能如实地将赈济粮及时地发放给百姓们。”
刘三蛋也是插了一嘴,眼睛不时地撇着路边歇脚的百姓们,这些四处逃亡的百姓,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惨不忍睹。
有些胆大的,还拦住大军要吃的。
“军爷,行行好吧!”
望着路边伸出的一双双手枯瘦的手,叶十三吩咐陈七斤,“传令下去,剩下的干粮,有多少就给他们多少。”
陈七斤闻言,惊道:“王爷,我们的干粮本身就不多,而且大多还是那些煮熟的冻马肉,要是都给了他们,我们路上如何充饥?”
“不碍事!”
叶十三摆摆手,道:“已经离驿站不远了,到了驿站,我们就有热饭吃,可这些百姓就不同了,驿站是不给他们提供任何食物的。”
望着路边一张张惨无人色的脸,说明这些百姓们四处逃亡时,并没有吃饱肚子,冻死饿死、病死在路上的也不少。
“先给他们再说,肚里有食,他们才有气力回家。”
叶十三摇摇头,又道:“再难,也不能让百姓难。再苦,也不能让百姓扛着。我们打仗,不就是为了这些百姓的福祉吗?”
“小的遵命!”
陈七斤点点头,然后勒转催马头,就向后面的队伍,一一传达叶十三的命令。
兵将们开始拿出分给自己的那些冻马肉,还有黑面饽饽,陆续分给路边那些衣衫褴褛,表情呆滞的百姓们。
这一路,边军不但给沿途是饥民分发食物,还要掩埋那些倒毙在路边,长期无人收拾的饥民尸体。
百姓们眼中噙着泪水,纷纷跪地叩谢。“多谢军爷!多谢王爷大恩!”
那一声声感激,在寒风中颤抖,却又无比真挚。
叶十三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战争带来的伤痛,百姓承受了太多。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打掉边城一切不稳定的因素,不敢说多远,让边城起码在以后的二十年内,再无战事发生。
队伍继续前行,终于看到了通向县城路口的驿站。
官道上的驿站,处在一处丁字路口,直走是虎头关方向,右拐不远就是一处县城。
驿站还是来时的老样子,破败不堪的栅栏和围墙,依旧显示着劫后的惨状。只是在驿站的栅栏门外,站着一群早已在等待中的驿丞和地方官。
这些地方官们,其实早在他们上任时,就已经知道要让边军撤出内地的消息。上峰交代过他们,要让边军尽早离开各个辖区,不能在内地逗留太久。
所以,这些地方官们,一到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恢复驿站的功能,为边军撤退做接待准备。
还没走到驿站的大栅门口,县衙的官员们迎上前来百十步,带着驿丞就地跪了,纷纷向骑在马上的叶十三行礼。
“柳树县县令杜儒轩,恭迎一字并肩王,边军王师凯旋。”
“柳树县,三十里铺驿站驿丞牛汝成,恭迎一字并肩王莅临本站。”
“下官等,参见一字并肩王!”
所有在驿站外等候的大小官员们,依次向叶十三行礼。
“王爷,三十里铺的驿站到了。”
吴六子也是低声一句,提醒了叶十三一下。
“免礼,都起来吧!”
叶十三一扬手,示意迎接他的这些地方官员们不要多礼。
陈七斤早已跳下马背,上前把叶十三手中的马鞭接了过来,然后一手虚扶着叶十三下马。
“王爷请!”
年纪四旬上下,面白无须的柳树县县令杜儒轩,哈着腰上前,拱手又道:“王爷一路鞍马劳顿,还请王爷入内歇息!”
“下官已经为王爷准备好了食宿,请王爷移驾驿站客房。”
三十里铺驿站的驿丞,也拱手又是一礼,站在一旁等叶十入内。
叶十三背着双手,并没有急着进入驿站,而是目光一扫眼前的大小地方官。
这些地方官们,无一不是官衣鲜亮,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
“辖下流民百姓,都可曾安置好了?”
叶十三把视线,突然转移到县令杜儒轩脸上,道:“柳树县劫后余生,百姓急需粮食,有的人家园不存,更需衙门赈济安置,再说衙门还得着手以防盗匪、瘟疫的出现,你身为地方父母,却把心思放在本帅身上,岂不是对人力的极大浪费?”
这一问,杜儒轩面上顿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