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走在最前，青袍上的血迹已干成暗褐色，左手指节仍紧扣着那枚灵石。石体温润，却在踏入北岭荒谷时忽然震了一下，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身后众人脚步拖沓，雷修的右腿还在发麻，每走几步就得靠剑撑地歇息片刻。火修靠在第三人肩上，呼吸浅而稳，伤势未愈，但已无大碍。没有人说话，只有风掠过岩壁的低鸣。
“停下。”云逸忽然抬手。
队伍止步。他蹲下身，将灵石贴在地面一道裂痕上。石面微光一闪，裂痕深处竟泛出同样的光泽，如同回应。他盯着那光，低声问：“你们可曾听过‘九极秘境’？”
火修摇头。雷修皱眉：“只在某本残卷上见过名字，说那是远古传承断脉，进去的人，没一个出来。”
云逸不语，将灵石收回掌心。就在刚才，他听见那个逃出来的散修临死前说的话——“北岭深处有古禁地，藏九极秘闻……传世宝会共鸣。”那时他还不信，直到此刻，灵石与地裂同频震动，才知所言非虚。
“我们改道。”他说。
“你确定？”雷修声音沙哑，“再往前，连补给都找不到。”
“我们没得选。”云逸站起身，望向谷口深处，“敌人追不上我们，是因为他们也在等。等我们走到某个地方，然后——一网打尽。”
没人反驳。他们都知道，从血阵立誓那一刻起，退路就已经断了。
一行人沿裂谷前行三里，地势渐高，岩层颜色由灰转黑，石面浮现出零星符文，深浅不一，像是被人刻意抹去过。云逸伸手抚过一处刻痕，指尖传来细微刺痛，仿佛有灵流在纹路中游走。
“禁制残留。”月璃走近，目光落在石壁上，“不是普通封印，是血脉锁。”
“你能开吗？”
她摇头：“太古老，我不认得这一体系。但……”她顿了顿，“它认识我。”
云逸皱眉。月璃抬起手，一滴血从指尖渗出，落在符文交汇处。血珠未散，反而被石纹吸了进去。刹那间，前方岩壁轰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半掩的石门，门上刻着环形符阵，中央凹陷，形状竟与云逸怀中的传世宝完全吻合。
“就是这里。”他取出宝物，靠近石门。
传世宝表面浮起细密光纹，与门上符阵同步闪烁。每一次亮起，都伴随着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沉睡之物正在苏醒。云逸握紧宝物，却没有贸然插入。
“不对。”他低声道，“太顺利了。”
月璃也察觉异常：“禁制不该这么容易响应。除非……它本就在等我们。”
风忽然停了。谷中寂静得可怕。
云逸后退半步：“别碰门。”
可话音未落，月璃已抬手结印。她眉心微颤，指尖灵光流转，施展的是家族秘法“引星启封”。这是她第二次动用此术，上一次是在遗迹外助他稳住符文共鸣，代价是识海震荡三日未平。
“住手！”云逸伸手去拦。
晚了一瞬。
印诀落于石门刹那，符阵金光暴涨。不是开启，而是反噬。一道灵流自门中冲出，直逼月璃识海。云逸横剑格挡，剑身与灵流相撞，震得他虎口崩裂，血顺剑脊流下。其余人齐施护盾，灵力交织成网，才将冲击拦下。
石门未开。金光渐敛，空中却留下一道残音，回荡不散：“传世宝与此同源，唯缺钥引。”
云逸喘息未定，盯着那扇门。传世宝仍在掌心轻颤，频率比先前快了几分，像是被什么唤醒了记忆。
“它不是机缘。”他缓缓道，“是试炼。”
月璃扶着岩壁调息，脸色苍白：“我族古籍从未记载此地，但它认得我的血。这不是巧合。”
“也不是偶然。”云逸回头，扫过众人，“我们一路被逼至此，每一次战斗，每一次逃亡，都在把我们推向这里。现在，它终于露出了端倪。”
雷修咬牙：“所以接下来呢？等它自己开门？”
“不。”云逸将传世宝收回怀中，“它要钥引。那就去找。”
“找什么？”火修问。
“能打开它的东西。”他望向石门深处，“或者……能流同样血的人。”
众人沉默。荒原风起，卷着沙粒打在石门上，发出细碎声响。那扇门依旧紧闭，符阵暗淡，却在某一瞬，中央凹陷处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转瞬即逝。
云逸眯起眼。他记得那颜色——和月璃滴在符文上的血，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