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荒岛染成暖金色,招生大典的喧嚣渐渐散去,修士们或带着喜悦、或带着遗憾陆续离开,唯有高台旁的临时休息亭内,还残留着两道身影。
安置学生的事情自有分身去负责,赵长佑主身与初一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一壶刚温好的灵茶,袅袅茶香与远处传来的海浪声交织,让这片刻的宁静显得格外难得。
“今日那金系青年的剑术,道兄可有留意?”
赵长佑率先开口,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眼中还带着几分对白天考核的回味。
“他虽只用一把普通铁剑,却能将金系灵力的‘锐’与剑术的‘准’结合得恰到好处,尤其是刺向傀儡灵核的那几剑,分寸感把握得极好。”
初一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目光望向远处的海面,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对剑道的通透:
“那少年的剑,胜在‘稳’与‘诚’。”
“他没有追求花哨的招式,每一剑都基于对自身灵力的了解,对敌人弱点的判断。”
“这是剑修最难得的初心,许多人修剑多年,反而会被炫技蒙蔽,忘了剑的本质是破障与守护。”
赵长佑闻言点头,心中颇有共鸣。
“道兄说得是,我这些年虽也修炼剑术,却总觉得差了一层。”
“寻常剑法能应对日常战斗,可遇到同阶甚至高阶的强敌,没有一门拿得出手的剑道神通,根本无法抗衡。”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恼,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神通这东西,最讲究言传身教,可修仙界的修士,哪个不把自己的神通当底牌?传授出去,不仅意味着分享机缘,更可能暴露自身破绽,谁会轻易松口?”
亭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海风拂过亭檐,带起几片落叶。
初一看着赵长佑眉宇间的愁绪,端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自然听出了赵长佑话中的期盼,虽然不知晓赵长佑为何会急于提升实力,但修士在修仙界中行走,肯定都向往更强大的战斗手段。
可他身上背负的复仇大业尚未完成,剑道神通若轻易传授,一旦牵扯出过往恩怨,不仅会打乱自己的计划,更可能给赵家带来无妄之灾。
他没有直接回应传授神通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另一条路。
“师弟不必过于焦虑,修仙界中,并非所有掌握剑道神通的前辈都如此吝啬,只是大多脾性特殊,想要学到神通,需付出相应的代价。”
赵长佑眼中瞬间亮起光芒,身体微微前倾:
“道兄可知有这样的前辈?还请指点一二。”
之前金多多也是这么说的,但这些年来他还真没打听到合适之人。
脾性怪异不重要,只要有需求,便有接触的机会,能学到东西就行。
初一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勾勒,仿佛在梳理记忆中的信息。
“据我所知,中域有三位前辈精通剑道神通,各有传承。”
“第一位是断山剑柳擎,常年隐居在黑石山脉,他的断山一剑随手便能劈开四阶妖兽的防御,却性情暴躁,若想求他传功,恐怕得面临不小的挑战,柳前辈困在元婴圆满已经很久了,精神十分紧绷,或许会刁难于你。”
“第二位是残影剑苏媚,住在镜湖岛,擅长月影分身剑,她为人极好面子,求学者需献上至少三件四阶饰品,且要能说会道,哄得她欢心才行。”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显然是在挑选更合适的推荐对象。
“这两位前辈虽有神通传承,却要么过于严苛,要么过于虚浮,师弟若去求师,怕是要多费不少波折,相较而言,第三位青竹剑温然,脾性算是其中最好的。”
“青竹剑温然?”
赵长佑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追问道:
“这位前辈擅长何种剑道神通?又有何特殊要求?”
“温然前辈隐居在青竹山,修炼的是青竹剑经,其中的万竹归宗神通,以柔克刚,既能防御又能反击,最适合应对实力强于自身的对手。”
初一回忆着细节,语速平稳。
“他性情温和,不重名利,唯独对灵竹情有独钟,尤其是千年以上的奇特种类灵竹,不仅能用来炼制剑鞘,还能辅助他修炼剑经。”
赵长佑心中一动:
“道兄的意思是,只要能找到上了年份的稀有灵竹,献给温然前辈,便有机会学到万竹归宗?”
“可以这么说。”
初一点头,补充道:
“不过温然前辈虽脾性好,却极重缘字。”
“他曾说,传功不仅要看求学者的诚意,更要看对方是否与剑经契合。”
“你若真要去,除了准备灵竹,还需在他面前演示自己的剑术,让他看到你的潜力与心性。”
“他最不喜急功近利之人,师弟需记住,与他相处时,切忌表露为神通而学剑的功利心。”
赵长佑认真记下初一的提醒,心中的苦恼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多谢道兄如此详细的指点!我回去后便让人打探高年份稀有灵竹的消息,若能寻到,定去青竹山拜访温然前辈。”
初一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师弟不必急于一时,温然前辈虽缺墨竹,却也不是非它不可,你可先让家族弟子在中域各地的灵材店铺留意,同时继续打磨自身剑术。”
“神通终究是术,若自身根基不稳,即便学到神通,也难以发挥其真正威力。”
“道兄说得是,是我太心急了。”
赵长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起茶杯敬向初一。
“今日不仅多亏道兄坐镇招生大典,还为我指点求师之路,这份恩情,赵长佑记在心里。”
初一抬手与他碰了碰杯,目光温和。
“你我相识一场,颇为投缘,这些年来也多亏师弟照拂,我在学院中收获颇丰。”
“谈不上指点,只是师弟需记住,无论何时,剑修的底气终究是自身的实力,即便暂时没有神通,只要根基扎实,心性坚定,也能在危难时找到破局之法。”
他猜出赵长佑应该是遇上什么难题了,才会迫切想要提升即战力。
但剑之一道不能一味进取,需要懂得事缓则圆,过刚易折的道理,他现在就是处于藏锋的阶段。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剑道的基础修炼,到修士的心性打磨,再到学院未来的剑术课程规划,话题渐渐从求师转向日常。
赵长佑偶尔提及学院后续的教学安排,初一也会提出一些建议,比如让那位金系青年担任剑术助教,既能锻炼少年的能力,也能为其他学员树立榜样。
夜色渐深,海面上升起一轮明月,银色的月光洒在休息亭内,赵长佑起身告辞:
“时辰不早了,道兄也早些歇息,明日我就去安排人寻找灵竹的消息,就不打扰了。”
初一点头起身,看着赵长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抬头望向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