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古棣树下传来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直接在赵长佑识海中响起：
“人类修士，为何又来叨扰我等？”
赵长佑抬眼望去，只见那头领头的栖凤棣正缓步走来。
数十年过去，贺棣的体型又粗壮了几分，双角上的紫花愈发浓郁，角身的年轮纹路也多了几道，周身萦绕的木属性灵气比从前更为醇厚，显然已迈入了四阶后期，正值强盛的时候。
从他的语气中，赵长佑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并不受欢迎。
这也是他元婴阶段没有选择过来的缘故，灵兽很珍稀，他们的习性各不相同，栖凤棣一族常年隐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想要将其收为灵宠绝非易事。
可当贺棣的目光落在赵长佑身上时，翡翠色的瞳仁骤然收缩，脚步竟下意识地顿了顿。
它凝神感知片刻，却只觉得眼前的人类修士如深不见底的渊潭，周身的气息看似平和，却让它本能地感到敬畏。
那是远超四阶妖兽的威压，连它背靠的十万大山妖庭中，也只有几位妖主能有这般气场。
“你……”
贺棣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
“多年前见你时，不过金丹圆满，如今竟已……”
它话未说完，却已清楚眼前的事实。
修仙界中，金丹到元婴已是天堑，多少修士困在金丹期数十年不得寸进，而元婴到化神更是难如登天，多少元婴修士终其一生都只能望洋兴叹。
妖兽虽跟人类修士有所差别，比较看重血脉高低，但实力提升也同样快不到哪去，越到后期也是这样。
可眼前这人类，短短数十年便连破两境，这般突破速度，简直是闻所未闻，饶是贺棣心性淡然，也忍不住心头巨震。
赵长佑微微一笑，对着贺棣拱手道：
“贺棣前辈，多年不见，前辈修为又有精进，晚辈佩服。”
“此次前来，一是为故地重游，二是有一事相求。”
现在他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将整个栖凤棣族群拿下，但他还是想先看看对方的态度。
贺棣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震惊，缓步走到潭边的青石上停下，角上的紫花轻轻摇曳：
“你我也算有旧，有话不妨直说，只是这栖凤谷，依旧不欢迎外人久留。”
“晚辈明白。”
赵长佑颔首，目光诚恳地望向贺棣。
“晚辈此次前来，是想与前辈商议契约之事。”
“在下知晓栖凤棣一族乃灵兽，性喜自由，可晚辈诚心希望能与前辈结为伙伴，共闯修仙界。”
“我可以承诺，绝不会以契约束缚前辈自由，只是想在修行路上多一挚友，相互扶持。”
此言一出，潭边的几头栖凤棣都抬起头，目光落在贺棣身上。
贺棣的眼神却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翡翠色的瞳仁里没了往日的平和，多了几分凝重：
“你想契约我？”
他没想到赵长佑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虽然实力可能比不上如今的赵长佑，但终究是一族之长，怎么可能会成为人类的兽宠。
听到这话他很想果断拒绝，但还是忍住了，听赵长佑继续说。
“是伙伴，而非仆从。”
赵长佑纠正道：
“晚辈知晓前辈身份尊贵，也知晓栖凤棣一族从不轻易与人结契，可晚辈愿以道心起誓，若能与前辈结为伙伴，必以诚心相待，绝不让前辈受半分委屈。”
贺棣沉默片刻，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人类修士，你可知晓，过往这些年，并非没有大修士或大妖想将我族收入麾下，可都被我拒绝了。”
它顿了顿，抬头望向谷顶的云雾，声音里带着几分悠远：
“我栖凤棣一族，世代生活在这栖凤谷，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偶尔有小辈出去历练，也只在十万大山范围内活动，从不愿卷入修仙界的纷争。”
“我们是灵兽，不是杀伐的工具，也不愿成为谁的附庸。”
赵长佑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他知道贺棣的顾虑，也明白栖凤棣一族的习性，这也恰恰是他欣赏的地方。
贺棣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赵长佑身上，语气坚定：
“并非我不信你，只是我族的规矩不能破。”
“更何况，我虽只是四阶后期，却也并非任人拿捏之辈，我背后靠着十万大山妖庭，那些想强行收服我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妖庭的分量。”
它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底气，十万大山妖庭乃是妖族圣地，庭中强者如云，虽与人类修士井水不犯，却也从不怕事。
以往那些想强行收服贺棣的人，便是忌惮妖庭的势力，才不敢真的动手。
赵长佑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说实话他现在都还不清楚十万大山这个妖庭到底是个什么组织结构，也不清楚贺棣说的到底是否为真。
但人家都这么说了，显然是非常不情愿成为他的兽宠，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一念至此，他只得轻轻点头：
“前辈的顾虑，晚辈都懂，晚辈不会强求前辈，只是希望前辈能再考虑考虑。”
“晚辈知道，栖凤棣一族虽喜自由，却也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修仙界广袤无垠，有无数秘境奇景，也有无数机缘造化，若前辈愿意与晚辈同行，晚辈愿带前辈见识这大千世界，也愿为栖凤谷寻得更多的灵脉，让栖凤棣一族能更好地繁衍。”
他打算从族群的角度来打动对方，当族长的往往都有着很强的集体荣誉感，这栖凤谷是好，但资源也相对比较贫瘠。
贺棣看着赵长佑诚恳的眼神，沉默了许久。
它知道眼前这人类的实力远超自己，若对方真要强行契约，自己虽有妖庭作为后盾，却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可对方却始终以礼相待，没有半分强迫之意，这份诚意，倒是让它有些动容。
只是，栖凤棣一族的规矩，以及作为族长的责任感，让它无法轻易答应。
它轻轻摇了摇头：
“你的诚意，我心领了，只是契约之事，事关重大，我不能轻易答应。”
“你若愿意，可在谷中暂住几日，容我再想想，但你要记住，若是我最终不愿，你需立刻离开，不得再提此事。”
赵长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拱手道：
“多谢前辈！晚辈愿意等前辈的答复，在此期间，绝不多扰。”
他听出了贺棣话语中的松动，此事或许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