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楚延旭显然没料到会得到回应，愣了一下，才赶紧接话：“褚瑾哥你醒了！不好意思啊，我怕出纰漏，所以……”
“我知道了。”褚瑾没等他说完便打断，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倦意，“现在是休息时间。项目上的问题等你进公司了再说吧。”
他的话说得客气，但是逐客令的意思已经表达得足够明显。
门外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隔着门板，楚懿几乎能想象出楚延旭此刻脸上那甜笑挂不住、却又不得不强忍下去的扭曲表情。
僵持了大约十几秒，床上的两人才听到楚延旭极其不甘心地、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好的，那不打扰瑾哥哥你休息了……公司见。”
“总算走了，”楚懿转头抱住褚瑾的胳膊，哼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满，“跟块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褚瑾侧头躲开他压过来的重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随即拽了拽被子，掩口打了个哈欠，开始赶人：“好了，他也走了，你也该回自己房间了。”
毕竟是在楚家，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困。”褚瑾又打了个哈欠，把凑过来黏糊糊的那颗脑袋推远了些，语气慵懒，“让我再睡会儿。”
楚懿一脸不情愿，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硬是缠着褚瑾亲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
他故意在褚瑾面前展示着自己线条分明的背肌和腰身，大摇大摆展示自己优越的肌肉，不紧不慢地穿上衣服，最后才不情不愿朝门外走去。
“咔哒”一声轻响，在清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细心地将门带拢，生怕惊扰了褚瑾补觉。自己却一副从容自在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沿着走廊，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位于西翼的房间走去，仿佛他只是刚刚从自己房间出来，正准备下楼晨练或者找水喝。
......
淅淅沥沥的雨停了。
褚瑾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楚延旭缠上。
他睡醒之后随便找了个由头打发楚延旭，和楚懿偷溜出去享受了半个白天，直到午休结束之后才姗姗来迟地到公司打卡上班。
褚瑾在楚氏集团总部的办公室位于顶层，占据着整栋大厦最佳的观景位置。宽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天际线。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着几份亟待处理的文件，正专注地审阅着一行行数据。
楚老爷子一向看不上楚三，而他最得意的大儿子如今却瘫在医院成了植物人，不知还能这样半死不活地拖到什么时候。
这位在商场上叱咤半生的老人，眼见儿孙辈多是些不成器的酒囊饭袋，自然不甘将自己一手打拼的江山拱手让人，不得已高薪聘请了不少职业经理人。
而专业能力过硬、名校毕业且知根知底的褚瑾就被他要了过来当做心腹培养，在集团里也是个副总，算是老爷子一脉的忠实拥趸。
门被轻轻敲响，却还没等褚瑾应声，楚延旭就端着两杯咖啡，笑吟吟地探进头来。
“褚瑾哥，没打扰你吧？”
他笑着，周身的套装被顶层的阳光晕染得温柔，渲染了卡布奇诺的甜香。
“我看楼下那家咖啡店不错，特意给你带了一杯。”
他声音甜软，穿着剪裁精致的浅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整个人光鲜得像是刚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这么看，倒是好看的，只是不像正儿八经来认认真真上班的二代。
褚瑾抬眼，脸上挂上点温和，仿佛不快从未发生：“小旭？进来吧。”
他自然地接过咖啡，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楚延旭的手，后者立刻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也瞬间水亮了起来。
“应该的呀，”楚延旭顺势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摆出最乖巧无害的姿态，
“瑾哥哥你这么辛苦，我能为你做点小事，心里就特别高兴。”他眨着眼睛，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和依赖，“昨天爸爸说的那个赵氏的合作项目……我回去想了一夜，真的好想跟着褚瑾哥你学习学习，就怕自己太笨，给你添麻烦……”
“听说哥哥去对接欧洲那个项目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跟哥哥一样厉害，万一爷爷对我失望......”
楚延旭确实是个拿捏人心的好手，才来半天，就把公司上下乃至几个核心项目的动向摸了个门清，连楚懿这个最大竞争对手的行程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褚瑾抿了一口咖啡，眼底笑意更深。
他状似随意地翻了一下手边的文件夹，抽出其中一份：“怎么会？你一向聪明，肯定一学就会。正好，这个项目前期需要和赵氏那边频繁对接，沟通协调的工作很多，最是锻炼人。”
他将文件夹推向楚延旭，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手给出一份无关紧要的礼物：“你就先跟进这个吧。赵氏那边的对接人……好像是赵总的侄子，赵宇。听三爷说你跟赵总关系不错。”
楚延旭一听到“赵宇”两个字，眼睛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下，却仍含糊推脱：“赵总……是个很好的人。”
谁不知道赵总出了名的狠戾六亲不认。
褚瑾笑笑，顺着他的话题带过：“年轻人之间，共同话题多，也好沟通。”
楚延旭接过文件，翻开一看，果然是那个备受瞩目的合作项目，心头一阵狂喜，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几乎要溢出来：“真的吗？谢谢褚瑾哥！我一定好好干，绝不给你丢脸！”他满心以为自己拿到了接近权力核心的通行证。
“嗯，好好做。”褚瑾点点头，语气温和却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问项目组的李经理。出去吧，我还有个会。”
楚延旭心花怒放地抱着文件离开了，脚步轻快，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这个项目大放异彩、彻底将楚懿踩在脚下的未来，自然没注意到褚瑾的怪异。
他前脚刚走，办公室休息间的门就“咔”一声被推开。
楚懿慢悠悠地晃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飕飕地瞟向门口方向，语气酸得能腌黄瓜：
“褚总可真大方啊，这么大的项目，说给就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