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婴神色不变,指尖却深深刺入掌心。
染着鲜血的青蓝儒靴有破裂的痕迹,看得出来主人曾经拼命挣扎过,最终却被命运的红绳吊在半空无法逃脱。
还成了他们嘴里不值一提的“创作素材”。
“主人。”
恶来声音颤抖:“是谢自清?”
迦婴眼睑微垂,狭长的睫毛遮去眼底的情绪,让人难以窥探她心中到底是何种想法。
宁傲幽幽道:“不止,他们在公然挑衅。”
傲者碎脊、君子成鼠、智士绝路、天骄坠尘、天骄盛宴之后的狂欢。
还有那句:听说读书人的脊梁都很硬?我先预定了。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他们在迦婴面前,公然讨论怎么弄死迦婴。
甚至包括他们怎么动手、什么时间动手,乃至最后怎么分配战利品.......
恶来惊怒交加。
“如此猖狂?简直无法无天!”
宁傲叹息一声:“他们就是故意的,怎么设计迦婴的死亡都让她亲眼看着,借此一步步击垮她的心里防线。”
毕竟没有人不怕死。
他们要的就是迦婴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在逐步绝望中,等待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而这个过程能满足他们心中最阴暗扭曲的满足感。
恶来沉声问:“这里面都是什么人?”
迦婴声音冷冽:“每日,晦。”
——孔知晦。
至于其他人,无非是五帝八王十二世家罢了。
青木道人缄默半晌。
“所以,他们才会送来青铜小钟。”
迦婴目光落到锦盒里的青铜小钟上,颜色艳丽但渲染不均显得很驳杂,纹路深处嵌着很多干涸的血垢。
送钟。
——送终。
光阴转瞬即逝,天骄盛宴如期开席。
作为天庭百年一举办的盛宴,自然是排场非凡,九霄云殿张灯结彩,百强天骄齐聚,满朝文武满座。
天帝御座之下是四极大帝。
再往下排布着八大天王、十二世家,其后是天庭顶级文臣武将、三仙岛等各方顶级势力,与其余官员按序落座。
座次分明,尽显排场。
迦婴来的不早不晚。
对比起天庭宝库监正较为靠前的位置,文渊阁直阁事这种没有实权的小官,是连参宴的资格都没有的。
迦婴直接往曌的位置走去。
“曌大人!”
“原来是曌大人来了,小的给您擦擦椅子。”
“贤妹,快快来姐姐这边!”
.......
迦婴对曌在天庭的好人缘有了新的认知,凡是路上遇到的都对她主动问好,低微者竭尽讨好,高位者称姐道妹。
迦婴只微微颔首。
而后,在曌的位置落座。
左边是文渊阁阁主,右边是天律司主。
文渊阁主抬眼多看了迦婴一瞬:“曌大人,老朽怎觉得你这般面熟呢?”
迦婴神色不动。
每天上下值都能碰到,偶尔还互相打打招呼,那都是好几个月的同僚了,若说不面熟才离谱。
旁边的天律司主见迦婴面色冷淡,朝着文渊阁主笑道:“老姐姐真是老学究当久了,眼神都不太行了。”
“近来曌大人可是天庭头号号人物。”
“她之前还去孔家抄过家......咳咳!你可不就住在孔家对面呢吗?面熟是正常的!”
十二世家中包括儒道四大家族。
——而文渊阁主正是孟家族人。
真要说起来孟家其实也被曌抄了,即便文渊阁主平日埋首书案专注着书,但也早已听闻本家被曌查抄的事。
文渊阁主:.......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讪讪点头:“是了是了,瞧我这记性,上年纪不中用了。”
说完就默默地离迦婴远了一点。
随着宾客陆续到场,殿内席位很快被占满。
因为这次宴会的主角是天骄们,所以百强天骄的位置在最中间,那些还没有明确天职的天骄,就落座在其中。
席间,无数目光落到迦婴身上。
好奇的、仰慕的、嫉妒的、羡慕的、敬重的、倾慕的、痛恨的、惋惜的、玩味的、冷漠的、鄙夷的.......
各式各样,可谓是万众举目。
迦婴通通不予理会。
“八大天王到——”
喝令声如惊雷炸响,众人齐齐回头只见八位伟岸的身影缓缓走来,为首的正是天庭兵马大元帅——
御灵齐天王!
随后是镇星秦天王、 焚海宸天王、裂空晋天王、覆雨燕天王、掣电玄天王、戮魂冥天王、撼岳荒天王。
他们气息内敛,却威压暗藏。
所过之处,殿内烛火皆为之微颤。
“四极大帝到——”
四方云气骤然翻涌。
东极大帝踏青蛟虚影而来,面色淡淡颇有威严,南离大帝驾玄风真火现身,唇角似笑非笑藏着万千威仪。
西幽大帝面覆半幅白银面具,只露的左眼瞳仁如寒潭,扫视席间时毫无温度。
北冥大帝乘玄龟寒潮而至,眉眼漫不经心的垂着,青灰色唇线紧抿成淡漠弧度。
众人起身行礼:“我等见过四极大帝!”
四位大帝落座天帝座下两侧。
东极大帝淡淡道:“诸君无须多礼,请起吧。”
众人纷纷站直身体,却没有再坐下去,方才还隐约浮动的谈笑声彻底消弭,安静地等待着天帝的到来。
“咚——”
九重天响起宴会开启的钟鸣。
“天帝驾到——”
所有人躬身行礼,玄衣广袖伏地如浪。
天帝自光晕中缓步而来,面容隐没在柔和金光里难以分辨,周身充满温和包容的气息,却自有一股无形威压。
“众卿平身。”
众人齐声道:“多谢陛下。”
再抬头时,天帝已经落座在垂帘之后。
祂语气温和:“此番天骄大战,在场诸位天骄历经多场鏖战,从亿万人中决胜百强,能走到朕面前,实属不易。”
“你们的战绩,朕都看在眼里。”
“真界看似太平,实则暗潮汹涌。今日庆功,既是嘉奖过往,亦是勉励来日。”
“望诸位继续精进,他日若有风云变幻,这天庭脊梁,这天界荣光,还需你们扛在肩上。”
这番话太激励人心了。
堂堂天庭之主,却对一群正处于热血年纪的少年天骄寄予如此厚望,怎能不叫人热血沸腾、心中感念?
满堂天骄轰然应和。
“我等定然披肝沥胆,必不负陛下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