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老式解放卡车的帆布篷上。钱胜裹紧军大衣,呼出的白气在眉梢凝成冰晶。副驾驶座上,陈巧的药箱随颠簸发出清脆声响,雄黄粉的辛味从缝隙里渗出来,混着柴油味往鼻腔里钻。
\"看冰裂!\"陈诗的白蜡杆突然指向江面。三人跳下卡车时,毡靴陷进半尺深的积雪。三十米外的冰面上,七道放射状裂痕组成菊纹图案,中心处拱起个火车头形状的冰包,烟囱上还挂着四十年前的冰溜子。
钱胜的劳保鞋碾过冰面,鞋钉与冰层摩擦发出刺耳吱呀。陈巧的药锄敲击冰包,回音显示内部有金属空腔。\"是昭和制式的窄轨蒸汽机车,\"她抹去冰碴,\"烟囱侧面的检修口被焊死了。\"
冰层下忽然传来闷响,陈诗的白蜡杆横扫击飞两支冰箭。淬毒的钢锥钉入身后松树,树皮瞬间泛起紫斑。七个白衣人从雪堆中暴起,翻毛皮靴在冰面滑出弧形轨迹——这是关东军雪地挺进队的战术步伐。
\"留活口!\"钱胜的八极拳震脚激起冰雾,陈诗的杆尖穿透为首者的羊皮袄。陈巧的药囊炸开,雄黄粉混着硝铵炸药的气息暂时逼退敌群。混战中,某个白衣人怀里的油纸包跌落,泛黄的《满洲气象记录》里夹着松花江冰层厚度测算表。
冰包突然塌陷,蒸汽机车的铁轮在冰下发出锈蚀的呻吟。钱胜抓住垂落的铁链滑入冰洞,头灯光束里,驾驶室的仪表盘结满霜花。陈诗的白蜡杆挑开司炉工遗骸,冻僵的手指还攥着半本《铁道抗日日志》。
\"民国三十四年腊月...\"陈巧的银针挑起残页,\"这趟军列本该开往哈尔滨。\"她的药锄劈开冻结的煤水车,成块的无烟煤里嵌着铅皮箱,731部队的菊花徽在冰晶下泛着冷光。
冰洞外传来凿击声,陈诗的白蜡杆如标枪掷出,穿透正在安置炸药的敌手。钱胜的八极拳劲震碎冰柱,坍塌的冰凌暂时封住入口。陈巧的雄黄粉撒向通风管,荧光轨迹显露出用铣刀刻在管壁的密码——这是师父年轻时留下的抗联暗语。
\"九宫移位,坎水为引...\"钱胜的指节叩击锅炉外壳,空腔回响中辨出夹层所在。陈诗的白蜡杆插入泄压阀,碳纤维层在低温中崩裂,露出内藏的满洲铁路密码本。陈巧的药锄突然顿住——冻结的注水器里,悬浮着枚未爆的日式磁性地雷。
冰层再次震颤,敌寇的电钻声迫在眉睫。钱胜的劳保鞋碾过司炉铲,铲柄上的刻痕与怀表链节完全吻合。当陈巧的银针刺入压力表裂缝时,整个驾驶室突然被蒸汽笼罩,仪表指针逆时针疯转,冰封四十年的蒸汽机车竟发出垂死的嘶鸣。
陈诗的白蜡杆在蒸汽中舞成银龙,挑飞三枚掷来的毒烟弹。钱胜扯开锅炉检修口,冻成冰坨的煤块里埋着半截怀表链——与师父那根断链的茬口严丝合缝。冰层轰然开裂的瞬间,陈巧的药囊里飞出最后七粒解毒丹,在蒸汽中炸成紫色烟幕。
当三人拖着铅皮箱爬出冰窟时,朝阳正将雪原染成血色。幸存的敌寇在三百米外集结,翻毛皮靴在雪地上踏出北斗阵型。钱胜的劳保鞋碾碎冰面上的密码图,怀表盖内侧新显影的坐标指向更北的漠河——那里埋着师父最后一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