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湾的惊涛拍打着锈蚀的潜艇外壳,钱胜的劳保鞋陷在腥咸的淤泥里。陈诗的白蜡杆挑起半截缠着海藻的信号旗,褪色的旭日旗与五星旗在浪沫中交替闪现,像段被潮水反复咀嚼的历史。
\"退潮还有三刻钟。\"陈巧的药锄在礁石上刮出火星,雄黄粉洒落处,七道铁轨从海底延伸而出,轨面龙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潮水退去的刹那,成排的德制U型潜艇残骸浮出水面,甲板上\"地质勘探\"的喷漆正片片剥落。
钱胜踩着齐腰深的海水摸向舰桥,1945年产的铜制舱门把手突然自行转动。陈诗的白蜡杆横封门缝,碳纤维层与锈蚀金属摩擦出刺耳鸣叫。门内涌出的腐臭味里混着硝酸甘油的气息,陈巧的银针扎入门框裂缝,挑出半截抗联时期用的绊发雷引线。
\"走通风管。\"钱胜的八极拳震开侧舷钢板,海水倒灌的轰鸣掩盖了他们的喘息。陈诗的白蜡杆尖在管壁刮出连串火星,照亮成排用油纸包裹的《海防日志》——泛黄的纸页间,师父与穿昭和海军服的男子合影的底片让三人瞳孔骤缩。
潜艇核心舱内,七台蒸汽轮机仍在运转。陈巧的药锄劈开控制台外壳,苏联产真空管与抗联时期的密电码本焊成诡异整体。钱胜的劳保鞋碾过满地《航海手册》,鞋底突然被磁铁吸附——掀开地板暗格,成捆的《赤脚医生手册》下压着铅封铁罐,盖革计数器的蜂鸣声刺痛耳膜。
\"他们在造脏弹!\"陈诗的白蜡杆插入冷却管道,杆身震颤的频率让舱壁覆霜簌簌掉落。陈巧的雄黄粉撒向泄露的核燃料,紫色火焰中浮现出用辐射尘绘制的中国海岸线图,渤海湾的位置被血圈反复标记。
三个穿昭和潜水服的身影突然从鱼雷管钻出,手中焊枪喷出的蓝焰切割着氧气管道。钱胜抓起淬毒的鱼雷扳手掷出,八极拳劲贯穿为首者的面罩。陈诗的白蜡杆缠住第二人的氧气管,碳纤维层在拉扯中迸裂,露出内藏的诸葛连弩机括。
混战中,陈巧的银针扎入第三人的曲垣穴,挑出的神经束上焊着微型发信器。潜艇突然剧烈倾斜,成箱的《语录》从货架滑落,书页间飘散的微缩胶卷显影出更骇人的画面——师父正在某座未标注的岛礁上调试巨型天线阵列。
\"看声呐屏!\"钱胜的嘶吼压过警报。荧光屏上,七条龙纹铁轨从不同方向汇聚,终点处的光斑正与旅顺口沉船坐标重合。陈诗的白蜡杆插入操作台,碳纤维杆身承受的电压让表皮焦黑卷曲,终于将倒计时器暂停在最后十七秒。
突然炸响的汽笛声穿透舱壁,成昆线特有的货运列车正在头顶海面驶过。陈巧的药囊里最后两粒雄黄籽在潮湿中发芽,毒藤缠住追兵的脚踝。钱胜的劳保鞋碾碎控制台玻璃,1945年的德文操作手册里滑出半张血书:\"当惊蛰雷动,去云贵找铁轨穿山的...\"
潜艇在连环爆炸中倾覆的瞬间,三人顺着鱼雷发射管逃出。陈诗的白蜡杆尖挑起漂浮的怀表零件,夜光表盘上北斗七星状的裂痕,正指向西南连绵的群山。暴雨如注的海面上,七艘伪装成渔政船的巡逻艇正拉出菊纹包围网,探照灯切开雨幕的刹那,陈巧撕开救生衣夹层——抗联时期用的水密地图上,云贵高原的某条铁路支线正在渗出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