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徐骁的心口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刚刚还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虎目，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光彩。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被抽空了。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晃，撑在桌子上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他懂了。
是他，痴心妄想了。
人死，如灯灭。
就算是神，也无法让一盏，已经熄灭了二十年的油灯，重新燃烧起来。
“是……是爹，想多了……”徐骁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无法掩饰的失望和痛苦。
他低下头，不再看徐无道，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执掌天下兵马，杀人无数，却，没能保护好，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看着父亲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的模样，徐无道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并非真的无法复活吴素。
以他系统的能力，只要有足够的震惊点或气运点，完全可以编辑出一个“吴素当年重伤假死，被隐世高人所救”的背景，然后将她“找”回来。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来，他现在的点数，还远远不够进行如此逆天的操作。强行编辑，很可能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和大哥，觉得他的能力是“万能”的。
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是会让人敬畏，但同时，也会让人失去奋斗的目标和动力。
所有的事情，都指望“神”来解决就行了。
那样的神国，只是一座华丽的，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需要给他们，特别是给他这位枭雄父亲，一个奋斗的目标，一个前进的动力。
一个，比争霸天下，更重要，更迫切的目标。
“父王，您先别急着失望。”徐无-道缓缓开口。
徐骁闻言，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确实，无法将一个，已经魂飞魄散了二十年的人，凭空复活。”徐无道坦诚地说道，“神，也非万能。我能改变法则，但不能无中生有。这是世界的底层规则，即便是现在的我，也无法轻易打破。”
听到这话，徐骁眼中刚刚燃起的那点火苗，又险些熄灭。
“但是……”徐无道话锋一转，“无法凭空复活，不代表，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骁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徐无道，连呼吸都忘了。
“什么办法？”
“我虽然无法将娘亲的魂魄，从虚无中拉回来。但是，我可以用我的力量，追溯时光，回溯因果。”徐无道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当年京城白衣案的，每一个细节！”
“谁是主谋，谁是帮凶，谁在暗中推波助澜，谁又在事后落井下石……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无论他们隐藏得多深，地位有多高，都将在我的面前，无所遁形！”
轰！
这番话，让徐骁的脑子里，如同响起了一声炸雷！
京城白衣案！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永远的刺！
当年，他为了大局，为了北凉，不得不忍下这口血气，捏着鼻子，接受了离阳皇室那可笑的“交代”。
可他心里，一天都没有忘记过这份仇恨！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将当年那些，害死他妻子的罪魁祸首，一个个，全都揪出来，碎尸万段！
可是，当年的事情，牵扯太广，水太深。离阳皇室，各大门阀，甚至连钦天监和龙虎山，都有影子在里面。
以他当时的能力，根本无法撼动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而现在，他的儿子，告诉他，他可以看到，当年的一切真相！
“你……你说的是真的？”徐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千真万确。”徐无道肯定地回答，“父王，您不是一直想，为娘亲报仇吗？现在，机会来了。”
“我不仅能找出所有的仇人，还能让他们，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我要用他们的血，和他们的哀嚎，来祭奠娘亲的在天之灵！”
徐无-道的话语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吴素，也是他的母亲。虽然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但血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
更何况，为母亲报仇，本就是天经地义！
徐骁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仇恨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好！好！好！”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找出他们！不管他是谁！是皇帝老儿，还是天师真人，我徐骁，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压抑了二十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父王，报仇，只是第一步。”徐无-道看着状若疯魔的父亲，继续说道。
“嗯？”徐骁停下脚步，看向他。
“我在追溯时光长河时，或许，可以找到，娘亲当年，残留下的一丝……真灵印记。”
“真灵印记？”徐骁一脸茫然，这个词，他听都没听过。
“您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本源的，独一无二的‘烙印’。”徐无道解释道，“只要能找到这丝印记，哪怕它再微弱，再残破，我就有办法，以它为‘种子’，配合无数的天材地宝和海量的国运气运，为娘亲，重塑一具，新的身体，一个新的灵魂。”
“虽然，重塑的娘亲，可能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变成一个，全新的人。但是，她，终究是她。”
“您，还有机会，再见到她。甚至，让她，重新，爱上您。”
徐无-道的这番话，像是一道，照亮了无尽黑暗的，神光，瞬间，射入了徐骁的心底！
可以……重塑？
可以……再见到她？
徐骁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巨大的，狂喜，如同山洪海啸一般，瞬间，淹没了他！
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眼泪，却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这个，戎马一生，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枭雄。
这个，被天下人，称为“人屠”的，冷酷王者。
在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复活”时，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爹……爹信你！”
良久，徐骁才，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徐无-道，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说怎么干，爹就怎么干！你要天上的星星，爹就给你摘！你要这天下所有人的命来填，爹就给你，杀出一片尸山血海！”
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希望，他，徐骁，愿意，付出一切！
看着父亲重新找到了人生的终极目标，徐无道的心，也彻底定了下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这位父亲，将会成为他最坚定，最狂热，也是最强大的，支持者。
复仇的怒火，和复活爱人的希望，将会成为，驱动这头“人屠”，为神朝，征战天下的，最强燃料！
而就在徐家父子，完成这场深刻的“交心”时，太安城内那场惊天动地的“净化”仪式，所带来的风暴，也终于，跨越了神国的壁障，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整个天下，疯狂地，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