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金帐内,炭火盆烧得通红,映得兀格图脸上的刀疤更加显眼。
帐内已坐了五六个大汉。少西走进大帐,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少西,来,坐这边,我们喝一杯!”兀格图说着,拍拍身旁的小几。
少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他端起酒杯,正对着兀格图。
“我知道你想的多,担心萧霁月觊觎北漠最丰沛的草场。但这几年来,部族征战不断,我草原八部早已空虚。再也经历不了对抗大齐的战争了。今日谈妥,那我们便做好防备,能不开战,便不开战。”
兀格图说着,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其他人亦举杯痛饮。
“大汗!寒狼漠苦寒,齐太子劳师动众远征,怎可能会为了一座孤城?所谓借道,不过是托辞,待他们拿下寒狼漠,便可以南北夹击。万不可借道给萧霁月,否则,是自掘坟墓啊!”
少西拱手,一脸大难临头模样。
“哎。少西将军怎么如此啰嗦,大汗今日谈判顺利,且已签订合约,怎可让大汗出尔反尔?”乌云娜的表兄乌勒赤道。
“就是。”旁边的副将也附和道。
少西握紧了拳头,目光扫视众人,笑道,“大汗不信少西,无妨。但大汗之前不是遣人去代郡打探消息了吗,不知道代王如何说?”
兀格图一拍大腿,“对啊,铁骊呢?可有消息回来?”
“大汗,密函今日已到,并无异样。”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众人抬眼望去,便见一名戎装女子款款走入大帐,正是东帐夫人,乌云娜。
少西目光望去,正对上她圆睁的双眸。她嘴角微微牵动,一副势在必得模样。
“东帐夫人可是看了那密函,怎能如此笃定?”少西目光透着阴冷,提起酒杯,干了一口。
“自然!”乌云娜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递到兀格图眼前。
“大汗,请恕乌云娜自作主张,提前看了内容。”说话之间,她来到兀格图身边,她坐下来,双手挽上兀格图的手臂。
她声音温柔,“大汗去谈判,我担心齐人有诈,便等不及拆开看了。想着,若是有诈,好即刻带人马接应大汗。”
兀格图咧开嘴,满是褶皱的脸笑得如同一朵花,他伸手刮了一下乌云娜的鼻子。
“就数我们东帐夫人最机灵。”
“大汗!莫要听她胡言!”少西大喝一声,站起身。
“她是机灵,还是不怀好意,尚且不知。少西以为,她怕是和萧霁月一伙的,想送我们早些上路,好做齐人的傀儡!”
“放屁!”乌勒赤“当啷”一声,抽出桌下的刀,刀尖指着少西。
“你莫要诋毁东帐夫人!你一个降将,处处针对东帐夫人,是何居心!不要以为大汗看重你,便可以任谁都可以踩,谁给你的脸!”
少西也不示弱,将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拍在桌上。
“放下刀!”兀格图沉了脸。
“我当是谁?一条鹰犬也敢在大汗金帐乱吠。本公主的驸马,也是你能编排的?”
大帐的毛毡再次被打开,孤涂月公主大步走进来。
她站在大帐中间,向兄长兀格图屈膝行礼,转身看着乌云娜。
“阿哈,这密函可否给我一瞧?”
说完,她没等兀格图回话,已然拿起桌上的信,她打开信封,拿出信,没有打开,便笑了。
“乌云娜,你说谎都不动动脑子吗?胆敢拿一个假的,欺骗大汗,难不成你真的和那齐太子串通好了,想害大汗?”
乌云娜起身,向前一步,走到孤涂月面前。二人四目相对,新仇旧怨都涌上心头。
“孤涂月,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兀格图看着那密函,瞳孔渐渐收紧,嘴角浅笑,眸光中蓄满杀意。
“假的,便是假的。你以为我和阿哈,都如你们西帐那般愚蠢吗?”孤涂月语气淡淡。
乌云娜心头一紧,她称自己西帐的,又来翻过往的旧账。
她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冲着兀格图哭道,“大汗,你看看孤涂月,她又旧事重提。”
兀格图眉目冰冷,拿着那信,对着乌云娜的鼻子,“信呢?给我!”
“大汗!这便是啊。”乌云娜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打在乌云娜脸上,“别逼我打女人!说,为何伪造密函,有什么图谋?”
乌云娜目光惊恐,她不晓得哪里出了纰漏,但她知道,绝对不能承认,若是认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有!没有伪造密函!是少西!”乌云娜指着少西,“是他想害我,便伙同孤涂月一起陷害我。我真的没有换密函。”
“大汗!这密函您看也没看,怎知真假!”乌勒赤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副不服气模样。
“以为人人都和你们弘吉剌部一样蠢笨?你若是齐人,会用只有草原才有的草纸写密函吗?”孤涂月语气淡淡,嘴角含笑。
乌云娜惊得张开了下巴。百密一疏,为何犯这种错。
“还不快拿出来!”孤涂月伸着手。
“我......我丢了......”乌云娜吓得身体发抖。
“你......”兀格图指着乌云娜,气得牙根直痒痒。
“阿哈莫急,我今日誊写了一封。”说着,孤涂月拿出一张纸,递了上来。
“我担心齐太子有诈,便偷偷看了密函。又见代郡的密函如是说,便誊写下来。就怕有人图谋不轨,换了密函。做齐贼的狗,置阿哈的性命于不顾。”
兀格图快速扫了内容,脸色越来越黑。
“好他个齐狗,竟然敢设计本汗。既如此,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传令下去,整军备战,定要将他赶回大齐。”
少西拱手上前,“大汗,他们既然以为明日可安然借道,必然防备松懈。我们不如趁此机会,连夜埋伏,明日,以逸待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