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南产业园的雪夜被螺旋桨撕裂时,赵三强正带人用液氮把无人机冻进矿渣砖。
特斯拉的涂层配方还烫手,徐汉卿却从“邮差”蚀刻机里挖出段致命代码——一旦喂给“零号”,这台超级AI立刻会逻辑崩坏变成废铁。
雷宜雨舀起勺骨头汤浇在热干面上:“马斯克前脚走,无人机后脚到,柏林老朋友们很急啊。”
瘦猴盯着屏幕里柏林仓库的红外成像突然怪叫:“宜雨哥!这仓库顶上印着西格玛的秃鹰标!”
暗河组织的真面目,终于浮出水面。
雪粒子扑簌簌砸在汉南智能装备产业园顶楼的落地窗上,远处武钢厂区巨大的钢锭浇铸塔在风雪中亮着倔强的红光。屋里弥漫着红油热干面混着筒子骨汤的浓香,雷宜雨慢条斯理挑着碗里最后一筷子面。脚边,那个从西伯利亚冰原抢回来的“邮差”木箱敞着肚皮,露出里面冷冰冰的高精度激光蚀刻机核心部件。
“寒鸦那孙子,自毁玩得挺溜,”赵三强裹着件军大衣,粗糙的手指抹了抹嘴角的油星子,“再慢半秒,咱这趟就真得给伏尔加河龙王当女婿去了。”他踢了踢箱子,金属部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瘦猴正蹲在箱子旁,用特制的仪器扫描部件缝隙:“宜雨哥,那孙子嘴里撬出来的‘熔炉工程师’遗产,怕是鱼饵带钩子。老毛子地盘上突然冒出个精准举报,邪性!”他咂摸两下嘴,“饿死我了,面还有没?”
苏采薇端着一碗新煮的热干面进来,轻轻放在瘦猴旁边的小几上,目光却投向雷宜雨:“董局刚同步了俄方内务部那条匿名举报的溯源路径,跳了几十个肉鸡,最后消失在波罗的海区域。技术组截获到一丝‘信天翁’的加密特征残留。”
雷宜雨放下筷子,骨瓷碗底磕在乌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他踱到落地窗前,风雪里的汉南产业园灯火通明,像一个蛰伏的钢铁巨兽。“暗河动作快得反常,不是被咱们踩到尾巴,就是那所谓的‘遗产’,对他们比命根子还重要。”他眼神扫过那台蚀刻机,“邮差这玩意儿,就是钥匙?徐工那边有进展吗?”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徐汉卿捏着份报告冲进来,鼻梁上的眼镜滑到了鼻尖,白大褂前襟沾着几点可疑的机油污渍。“雷总!有发现!”他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是技术狂人遇到难题时的亢奋,“邮差核心驱动模块的底层架构里,埋了段极其隐蔽的冗余代码!结构精巧得邪门,我们反向编译了七层才露头!一旦加载进‘零号’的数据流,会在特定触发条件下引发逻辑风暴,直接过载烧毁‘零号’的核心处理器!”
屋里瞬间一静。窗外的风雪声骤然放大。
苏采薇脸色微变:“专门针对‘零号’的病毒?”
“比病毒狠,”徐汉卿把报告拍到桌上,指着上面一团乱麻似的代码图,“这是自毁逻辑炸弹!针对的就是我们‘零号’的底层逻辑架构!手法专业到…像是设计者本人留的后门!”他猛地抬头看向雷宜雨,“‘暗河’手里,绝对有‘零号’的原始版本,甚至是‘熔炉工程师’更早期的核心蓝图!他们知道我们在喂‘零号’什么数据!”
雷宜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像淬了冰。西伯利亚的冰风仿佛穿透玻璃灌了进来。他走到“邮差”核心部件前,冰冷的金属外壳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马斯克前脚刚腆着脸看完‘零号’的数据,讨价还价弄走点散热峰值,后脚柏林那边就急不可耐地派无人机来打招呼…”他指关节轻轻敲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发出笃笃的轻响,“看来,有人想确保这把‘钥匙’,绝不会插进正确的锁孔。”
“砰!”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撞开,瘦猴举着个平板电脑,蹿进来带起一股冷风。“宜雨哥!董局技术组有重大突破!刚捕获的那两架无人机,内部用了特殊频段的通讯模块!跟咱在汉城仓库抓的那个假供应商交代的、还有‘寒鸦’身上搜出来的高频加密器留底特征,部分吻合!”他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滑动,调出一幅卫星地图,地图中心一个坐标在柏林郊外某片废旧工业区幽幽闪烁,“最带劲的是这个!无人机存储芯片里深埋着的任务目标坐标!柏林,斯潘道区,废弃的‘黑鹰’货运仓库!”
高清卫星图被投射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巨大的仓库顶棚上,一个经过图像锐化处理的模糊标志刺入所有人眼帘——一只被利剑贯穿的金属鹰头。
“西格玛!”赵三强低吼出声,拳头捏得咔吧作响,“是那帮孙子!阴魂不散!”
屋内温度骤降。西格玛,这个曾经在证券风云和钢铁改制时期被雷宜雨打垮的庞然大物,其残余势力竟然还在暗处滋长,甚至可能与神秘的“暗河”搅在了一起!
雷宜雨盯着屏幕上那个狰狞的鹰头标志,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老冤家碰上新朋友,好得很。”他转身,语速快而清晰,像冰冷的齿轮咬合,“徐工,立刻将‘邮差’部件和那段自毁代码深度隔离,组织精干力量优先反向解析代码触发机制和安全绕过路径。‘零号’核心权限冻结等级提到最高!”
“赵三强!立刻挑选虎组最精锐的十个人,配发最新一代‘蜂群’单兵装备和伪装身份。通知老魏,他的特殊物流通道,给我开到柏林!明天太阳落山前,我要你们像影子一样贴在那个仓库外面!”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蜂群’系统同步启动,目标柏林斯潘道区仓库!所有在册‘蜂群’节点,进入静默潜伏模式!”
“瘦猴,无人机残骸和所有解析数据,打包加密送董局技术组。告诉他们,我要这个仓库三年内每一块砖头的历史记录,里面飞进飞出几只苍蝇,都得给我标清楚公母!”
一条条指令如同出膛的子弹,在弥漫着热干面香气的房间里激射。
柏林郊外,斯潘道区。空气里弥漫着陈年铁锈和机油混合的陈旧气味。赵三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靠在街角一家油腻腻的土耳其烤肉店门边,手里捏着份皱巴巴的报纸,眼角余光却像鹰隼般锁死三百米外那座巨大的废弃仓库。仓库顶棚上,那只被利剑贯穿的金属鹰头在阴霾的天空下沉默地俯视着一切。
耳边微型骨传导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随即是瘦猴压低的嗓音:“强哥,蜂群陆续就位。A组在仓库北面废旧巴士站,b组卡住了后面河道,c组在对面烂尾楼顶,视野最好。仓库东北角那个通风管道口,锈蚀严重,算是‘门禁’最弱的点。至于‘眼睛’嘛…”瘦猴在耳机里嘿嘿一笑,“几个伪装成垃圾袋和碎砖头的移动探头已经溜进去了,热成像显示里面至少十五个热源,集中在仓库中部的办公区附近。没发现重武器,短突和手枪为主。另外…仓库靠西墙的角落,堆着十几个大号金属箱子,形状很怪,不像常规货箱,倒像…棺材。”
赵三强嚼着嘴里冰冷的烤肉卷,含糊地嗯了一声。他对着烤肉店油腻的玻璃窗整理了下衣领,手指在衣领内侧某个凸起上快速敲击了几下——一组代表“准备渗透”的加密信号随着蜂群网络无声扩散。
夜色如同墨汁般彻底浸透了斯潘道区。废弃仓库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
仓库深处,临时改造的“办公室”亮着惨白的应急灯光。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对着卫星电话低吼,标准的德语带着压抑的怒火:“…没错!目标坐标就是汉南!那该死的‘邮差’必须毁掉!‘零号’绝不能完成最后迭代!‘暗河’的耐心是有限的!西格玛提供庇护不是让你们度假…什么?新的干扰源?”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头顶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栅格,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金属扭曲声。
西装男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上…”
轰!
他脚下的混凝土地面毫无征兆地爆炸!不是炸药,是狂暴的气流!高压气体瞬间顶开一个完美圆洞,尘土碎石混合着白色冷凝气体冲天而起!刺骨的寒气瞬间弥漫,办公室温度骤降十几度,所有暴露的金属表面飞速凝结白霜!是液氮!
“敌袭——!”尖叫声被刺骨的寒冷扼住喉咙。
几乎在爆炸气浪掀翻第一个人的同时,办公室东北角那面看似坚固的砖墙,发出沉闷的撕裂声。一辆通体漆黑、造型如同狰狞甲虫的特殊工程车,硬生生撞破砖墙冲了进来!车头装备的复合冲角闪烁着幽蓝的破拆电弧!是“蜂群”的破障甲虫!
“虎组!清场!”赵三强的吼声压过一切嘈杂,如同虎啸。
他本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西装男身后。西装男反应极快,右手闪电般摸向后腰。然而赵三强的速度更快!他左手如铁钳般扣住西装男摸枪的手腕,拇指精准地顶在对方虎口麻筋上,西装男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失控!同时,赵三强右臂屈起的坚硬肘尖,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西装男的后脑勺与颈椎连接处!
“呃!”西装男眼前一黑,身体软泥般瘫倒。
办公室内一片狼藉。液氮爆炸的低温区域,几个武装人员如同被速冻的虾米,蜷缩在地面厚厚的白霜上痛苦抽搐,武器散落一旁。被破障甲虫撞开的大洞涌入刺骨寒风,混杂着硝烟和尘土。虎组队员的身影在应急灯闪烁的光影中快速移动,精准的点射压制着零星的抵抗,动作迅捷如手术刀。
“强哥,目标箱子在西墙!”耳机里传来队员的呼叫。
赵三强拖着昏迷的西装男快步穿过一片狼藉。仓库西墙边,十几个两米多长的灰黑色金属箱冰冷地矗立着,箱体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金属质感。
“打开!”赵三强下令。
厚重的箱盖被液压工具顶开缝隙。惨白的应急灯光射入箱内,映照出里面物体的轮廓——是高精度激光蚀刻机!与“邮差”型号近似但更新!
赵三强凑近观察,瞳孔猛地一缩!箱体内部靠近锁扣位置,用极细的激光打着一行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字母序列!不是德文,是西里尔文!
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汉南产业园顶楼。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正同步显示着柏林仓库内部的实时画面。雷宜雨、苏采薇、徐汉卿紧盯着屏幕。
“居然藏了这么多同型号蚀刻机…”苏采薇秀眉紧锁,“暗河到底想蚀刻什么?”
徐汉卿则死死盯着画面里那些蚀刻机箱体内的西里尔文标记,十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出残影。“雷总!西里尔文标记正在解析!初步判断是某种设备内部认证码或者定位信标!等等…”他突然怪叫一声,“这些认证码序列的加密方式…跟‘邮差’驱动模块里那段自毁代码的底层加密结构,有高度同源性!绝对出自同源技术!”
正说着,瘦猴猛地推门冲进来,手里举着另一个平板,屏幕上是疯狂跳动的股市K线图。“宜雨哥!特斯拉!特斯拉股价异动!五分钟前,马斯克本人通过个人社交媒体账号,突然公开了部分猛禽火箭引擎耐高温涂层的‘基础成分框架’!说是‘技术开源共享推动人类航天’!”
“什么?”苏采薇抢过平板,只见特斯拉股价在短暂下跌后,正因为马斯克这一“开源”举动而疯狂拉升!“他疯了?这跟我们交易的核心涂层配方是两回事!但市场解读为重大利好!”
雷宜雨盯着屏幕上那条马斯克的推文,眼睛微微眯起,像发现了猎物的猛兽。他缓缓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产业园里灯火通明的实验室和远处武钢高炉不熄的红光,沉默几秒,忽然开口。
“他没疯。”雷宜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是在告诉背后的人,他马斯克不是棋子,更不是弃子。用这么一手‘开源’,既撇清了和柏林事件的关系,向市场表了态,也顺手给我们添点堵。”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屏幕上那些冰冷的蚀刻机箱体上。“通知赵三强,东西和人,全部打包带走。尤其是那些蚀刻机,一台不落。”
“另外,”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让老吴把武钢那边新提纯的那批特种矿渣准备好。马斯克先生这么喜欢‘开源’,我们江城工匠,也得回个像样的‘见面礼’才行。新能源车底盘传动系统结合蚀刻增强技术的方案初稿,提前放点‘风’出去。”
窗外,东方的天际线,已隐隐透出一抹冰冷的鱼肚白。风雪似乎小了些,但汉江两岸的寒意,正浸入骨髓。柏林仓库的腥风血雨只是掀开了幕布一角,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徐汉卿的惊呼突然炸响,他死死盯着实时传输回来的高清影像——其中一台蚀刻机内部,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一枚微小的信号发射器红灯,正以某种规律急促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