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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沐家

由于大风吹的太狠,所以午时的天依旧很冷,太阳也不出来上班了。

沐德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想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昨晚的事他忘的一干二净,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刚一动,沐德就疼得倒吸一口气,挽起袖子才看到胳膊的伤,这才意识到身上哪哪都疼,有些地方甚至疼得厉害,动都不敢动。

就在此刻,门开了,陆贞走了进来,她已经没什么悲伤了,气愤的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你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不知道”沐德懒得多说,对于自己不能生育的事他一丝丝都没走出来,还在负气。

陆贞更加气愤:“你去禁文馆喝酒闹事,不给人家钱,差点被人打死,若非熤承的大表哥相救,你早就死了,是人家替你付了钱,并把你送回了相府,熤承才将你送了回来。你知不知道但为娘当时的脸有多烧,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沐德一听,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不就是喝个酒闹了点事嘛,多大点事儿。我都这样了,你还来教训我。”

陆贞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还不知悔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怎么参加春闱?”

沐德烦躁的大声喊道:“行了行了,你别在这儿唠叨了。我不能生育,我连后不会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管什么立足不立足的事,参加春闱干什么?”

陆贞被他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德儿,你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啊。为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日子还得继续过。你就不能争点气,做点正事,也好让为娘安心。”

沐德冷笑一声:“正事?我能做什么正事?你别逼我了,行不?我要回家,回边州去”说罢,便又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陆贞看着他的样子,又急又气:“你都三十一岁了,而立之年啊!你怎么心智还是如此?一点事都不管?娘为了你,不惜跟你祖母和父亲闹翻,带着嫁妆不远万里来到京城,只为了让你出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可你呢?”

沐德一把掀起被子怒喊着:“我是个废人了,废人你懂不?是你执意让我来京城参加春闱的,不是我自己。”

陆贞被沐德的怒吼震得身子一颤,眼中满是痛心与失望。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德儿,你怎能如此自暴自弃?不能生育又如何,人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你若回边州,一辈子碌碌无为,为娘这些年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沐德别过头去,不愿再看母亲,可心里也有些动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夫人,相府的沐老夫人派人送来了伤药,说是给德少爷治伤的。”

陆贞连忙出门,眼里闪过一丝欣慰:“替我谢过大嫂,这么冷的天,辛苦你亲自送一趟。”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既然送到了,老奴就告辞了”锦喜不卑不亢。

进锦喜离开后,陆贞进屋说道:“德儿,你看看,你伯母都如此关心你,你若再不振作,如何对得起这些关心你的人。”

沐德自嘲一笑:“关心?哈哈……都只不过是来看我笑话的,有几个人是关心我的?”

陆贞听了沐德的话,气得满脸通红,抬手就要打他,可手举到半空又缓缓放下,眼中满是无奈与悲哀:“你怎么就不明白大家的心意?你伯母送药来,那是真心疼你,你若总是这样钻牛角尖,谁还愿意管你。”

“我稀罕他们管吗?娘,您来京城难道只为了我吗?不也是为了你自己吗?”沐德丝毫不退步。

陆贞快要气死了,哭着点头:“对,你说的对,我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不想自己的嫁妆都被拿来填补家用,因为我怕家道中落,成为沐家五门中的笑话。”

“我已经成了笑话了,你觉得我还有脸留在京城吗?”

“现在知道没脸了?那你吃霸王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后要见人?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人家沈将军,你早就冻死了,你给我养好伤,带着东西去找人家道谢。”

“我让他救了吗?是他自作多情,还得我去谢他?我不信家里要吃你的嫁妆,铺子那么多,父亲精通商贾,是你非要带着我来找罪受的。你就是怕回去祖母不让你进门了,所以才在这里死撑着,想靠我来维持生计”沐德依旧我行我素的说着。

陆贞被沐德这番话气得几近晕厥,她颤抖着手指着沐德,嘴唇哆嗦却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后强撑着开口:“好,你说的都对,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回去边州,回去找你有本事的父亲和慈祥的祖母,回去做的你的大少爷,看看你们家的家底有多厚实。

沐德,你是个三十岁的成年人了,不是几岁小孩子,人家熤承十几岁都开始为家中的大事小事出谋划策,如今不到三十,成熟稳重,责任心强,把公事和家事都兼顾的稳稳当当,我真的好羡慕,为何我的儿子连人家一丁点都出不如呢?原是我痴心妄想了,还觉得你会很优秀。”

“沐熤承好你去找他做你的儿子啊?”

陆贞被沐德气得浑身颤抖,眼泪夺眶而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东西!我一心为你,你却如此伤我的心?”

陆贞说罢,转身离开,这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以前再难,婆母再刁难,夫君娶了一个又一个,她都可以忍受,如今被自己儿子狠狠捅刀子,她受不了。

“娘”沐青青这才敢上前,她听到吵闹也是没敢进去,此刻也流着泪:“您别哭了,别生气,哥哥也是在气头上,他对自己身体的事还未接受呢,您不要气坏了自己,好不好?”

陆贞抱住女儿:“青青,娘就只有你了,你永远都是娘身边最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

“娘,您要让哥哥休息,慢慢接受这件事,我相信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他是最厉害的,娘,外面太冷,我们先回屋。”

沐德听着母亲和妹妹的对话,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依旧躺在床上没动。

过了一会儿,沐青青走进来,坐在床边,轻声说:“哥哥,你别气母亲了,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想想,若不是她坚持来京城,咱们哪有机会结识那么多权贵,又怎么能自力更生,在京城立足?你当时也是想换个地方,不想一辈子困在边州,这才跟随母亲来京城的。”

沐德哼了一声:“结识权贵又如何,我这身子骨,什么都做不了,成了一个废人。”

“哥哥,你就不能试着振作起来?说不定还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出去”沐德冷声。

“哥哥……”

“滚出去。”

沐青青立刻起身:“走就走,不识好人心,不能生育的男人又不是你一个,人家战王也不能生育,你看看,人活多潇洒,照样领兵打仗,为国为民,怎么就成废人了?是你自己废,还赖身体,你就是能生孩子,也是根本考不中的,这会儿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偷懒的借口而已。”

“沐青青”沐德也怒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沐家的长兄。”

“长兄怎么了?沐家历代长兄都是大人物,沐伯父人家是宰相,祖辈们也都是人才,你呢?你是什么?三十岁了,还一事无成,整天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其实你最难说”沐青青可算是把积攒多年的怨恨都说出来了,这里没有祖母的威压,她丝毫不怕。

“沐青青,你敢羞辱我?”

“是你自己羞辱自己,我又没出去买醉吃霸王餐,被人家打,自己敢做不敢当,还怪别人羞辱你?”

沐德被妹妹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扬起手就要打她。沐青青却毫不畏惧,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打啊,打了我,你就更证明自己是个没本事的废物!反正从小到大,家里除了娘和二哥,就没人在乎我了,你这个哥哥可有可无。”

沐德的手停在半空,终究还是缓缓放下,而后开口:“你给我滚出去。”

“懒得听你废话,我也不想待了,不过临走在说一句话,我相信娘亲,在京城一定会自力更生,你想回去就回去,没人拦着,但请你别再出去丢人现眼,让我们脸上无光”沐青青说完气鼓鼓离开了。

沐德被妹妹这番话气得七窍生烟,他猛的躺下,却因动作太猛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地咒骂道:“沐青青,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竟敢如此羞辱我!”

然而,等怒气稍稍平息,妹妹的话却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战王不能生育却能领兵打仗、为国为民,自己又能拿什么跟人家比呢?这本就是不公平的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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