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把最后一支队伍的编号登记完，指尖在玉符上轻轻一划，信息归档。
他站起身，桌上的青铜剑还放在原处，剑身映着灯，那道从九幽洞窟带回来的划痕还在。他没再看它，转身走向后殿。
李碧莲跟了上去。
鸿蒙仙帝和天衍宗主已经在聚灵阵外等着了。这座阵是前几天刚建好的，设在总部地底三层，由九座灵脉供能，外围嵌着三十六块护法晶石，专门用来支撑神皇级闭关。
“准备好了？”鸿蒙仙帝问。
张鸣点头，手里多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它通体灰白，表面有细密裂纹，像是冻住的雾气。这是从神界圣殿带回来的能量核心，里面封存着神界的本源之力。
他走进阵心，盘腿坐下，把晶体放进阵眼凹槽里。
嗡——
整座大阵亮了起来，光纹一圈圈扩散，锁住四周。李碧莲站在东南角，双手掐诀，将自身神力注入晶石柱。鸿蒙仙帝守在西北，掌心压在阵基上，稳住能量流动。天衍宗主则立于正北，手中浮起一道符令，随时准备切断过载。
张鸣闭眼，开始运转《混沌心诀》。
第一缕神界能量顺着阵纹流入体内，沿着经脉直奔神格。这股力量刚进来就带着一股压迫感，像是一块烧红的铁被塞进骨头缝里。
他的眉头动了一下，但没停下。
万界神藏系统自动激活，镇天神祖关于法则融合的记忆片段浮现出来，同时轮回仙帝对异域能量的处理经验也同步调用。两股知识叠加，形成一条安全路径，让外来能量不至于直接冲击识海。
他慢慢引导这股力，一点一点渗入神格边缘。
时间过去两个时辰。
神格已经吸收了近七成的核心能量，原本泛着微光的结构变得凝实，颜色也从淡金转为深紫。但他没急着融合最后部分，而是停下来，让身体适应这种变化。
李碧莲察觉到波动平稳，低声说：“他在控节奏。”
鸿蒙仙帝盯着阵内，“不是怕撑不住，是怕渡劫时力不够集中。”
天衍宗主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得更紧了些。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鸣忽然抬手，将剩余能量全部抽离晶体，猛然压向神格中央。
轰！
一股热流炸开，顺着四肢百骸冲出去。他的皮肤泛起一层紫金色，呼吸变得沉重，但眼神依旧清明。
神格圆满了。
他知道，现在只差一步。
他取出昊天神剑碎片，九块残片飞到头顶，围成一个圆，缓缓旋转。紫金光芒洒下，形成一层屏障。
下一秒，他主动催动《混沌心诀》最深层口诀。
天空变了。
聚灵阵上方的空间被撕开一道口子，乌云瞬间聚集，雷光在云层里穿梭。第一道劫雷还没落下，整个澜月城的人都感觉到了压抑。
“来了。”李碧莲抬头。
第一重劫雷劈下，是星辰之力，带着陨石般的冲击。
张鸣没动，靠昊天神剑碎片挡住大部分威力，剩下的被神格吸收转化。他借着这股震荡，进一步打磨神格棱角。
第二重是冰寒之雷，落下来的时候地面结霜。他运转体内残留的九幽魔焰，反向升温，抵消冻结趋势，同时用医道记忆里调节气血的方法保持体温稳定。
第三重是雷霆本源，纯度极高。他调动混沌规则，在体表形成一层流动护盾，硬接这一击。身体晃了一下，嘴角溢出血丝，但他立刻咽回去，继续引雷入体。
第四重空间撕裂之雷降临，周围空气像被刀割开。他提前用阵法库里的空间锚定术固定自身位置，避免被卷入裂缝。雷光擦过肩膀，衣服破了个洞，皮肉翻卷，但他连眉头都没皱。
第五重开始变了。
雷中夹杂着声音，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你父亲死的时候，你在哪？”
“姐姐为了掩护你，差点被光明仙帝斩杀，你还记得吗？”
“李碧莲中毒那天，你说过要陪她到最后……可你现在又要走这条路。”
画面一幕幕闪出来，全是过去的场景。他坐在母亲坟前，他抱着受伤的李碧莲，他看着父亲倒下的背影。
这些事是真的。
但他知道这不是现在该想的。
系统提示：检测到精神干扰，启动记忆共振。
三段记忆自动播放——医道圣手临终前说“救人不分早晚”，李一鸣师尊留下的话是“路是你选的，别回头”，轮回仙帝陨落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挡下了那一剑，值了”。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盖过了幻象中的责问。
他睁开眼，第五道雷正好砸下。
他抬手接住，把雷劲导入地下，震塌了三层防护墙。
第六重灵魂震荡，直接打向识海。他早有准备，提前用镇天神祖留下的封魂术加固神念，像关上一扇门，把外来的冲击挡在外面。
第七重最危险。
空中出现一道黑影，不高，也不说话，只是站着。但那股气息一出来，连阵外的三人都感到膝盖发沉。
“伪·主宰投影。”天衍宗主脸色变了，“怎么会引出这个？”
鸿蒙仙帝立刻加强阵法支撑，“不能让他分心！”
李碧莲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打入阵中。那是他们之前约定的信号——我在。
张鸣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心神一定。
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变强。
不是为了赢谁，也不是为了报仇。
是为了当危险来临时，有人能站在前面。
他挺直背，面对那道影子，没有退。
第八重雷落下，是混沌与秩序的对抗之力。他把之前吸收的所有能量全逼出来，混合三大规则，正面撞上去。
轰隆一声，阵台裂开数道缝。
第九重雷迟迟没来。
所有人都盯着天空。
足足等了一炷香时间，乌云中心才缓缓凝聚出最后一道雷柱。它不像之前的那样粗暴，反而很细，颜色接近透明。
但它落下的速度极快。
张鸣终于站起身。
他不再防御，而是迎着雷走上一步。
昊天神剑碎片全部飞向前方，组成一面盾。他把手按在盾上，把神格之力推到极限。
雷打下来，盾碎了。
他也跪了一下，单膝落地，手掌撑住地面才没完全倒下。
但神格没碎。
相反，它变得更亮了，紫金纹路刻进骨子里，整个人的气息沉了下来。
劫散了。
云层裂开，阳光照进来。
他慢慢站起来，甩掉手上的血，抬头看向阵顶。
系统提示音响起：张鸣突破至神皇中期，当前战力评级为“神皇中期巅峰”。配合昊天神剑碎片（9\/10），可短暂抗衡神皇后期强者。
阵外三人松了口气。
李碧莲第一时间冲进去，检查他的伤势。左肩有一道焦痕，肋骨断了一根，其他都是皮外伤。
“没事。”他说，“比我预想的轻。”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贴在他胸口，确认心跳稳定。
鸿蒙仙帝走进来，看了看地上残留的雷印，“九重全接了，还反吸了三成能量。你这渡劫方式，跟找死差不多。”
“我知道分寸。”张鸣活动了下手腕，“现在的问题是，我能撑多久。”
天衍宗主递过来一块玉简，“记录了全程数据。你刚才最后一击，爆发强度接近神皇后期门槛。如果配合阵法压制，应该能拖住同阶对手一段时间。”
“够了。”张鸣接过玉简，“只要能挡住一个，其他人就有机会撤。”
李碧莲突然问：“你感觉怎么样？”
他顿了一下，“比以前清楚。”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在赶路，怕来不及救这个人，来不及防那个局。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站在哪，也知道能扛多久。
外面传来动静。
不是脚步声，是某种共鸣。所有在澜月城的修士都感受到了那股威压，有些人自发走出屋子，抬头看向总部方向。
一些低阶弟子直接跪了下来，不是害怕，是敬意。
战区那边传回消息，正在训练的三百名神王以下修士集体停功，面向总部行礼。东部新建的营地里，负责挖矿的散修也放下工具，遥遥拱手。
联盟议会的共享频道自动弹出通知：核心战力更新，张鸣，神皇中期。
这条信息被重复发送了七次，确保每个节点都收到。
鸿蒙仙帝看了眼天色，“你接下来打算待在这儿？”
“不。”张鸣摇头，“闭关室不能久留，万一有突发情况，我不可能每次都提前预警。”
“那你去哪？”
“去上面。”他指了指议事殿的方向，“登记台旁边有个小房间，我这几天会在那儿沉淀境界。”
李碧莲皱眉，“那里太吵，不适合恢复。”
“我就要那种地方。”他说，“我不想把自己关起来。他们能看到我在，才会安心。”
三人一起走出地底。
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
他走在前面，步伐稳，身后跟着三个身影。
刚走到出口台阶，他忽然停下。
李碧莲问：“怎么了？”
他没回答，而是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一缕紫金光芒从指尖冒出来，跳动了一下，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