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投影消散,留下的无形威压却如同阴霾,沉甸甸地压在众仙心头。那源自魔渊深处的觊觎,如同悬顶之剑,昭示着危机远未结束。
就在气氛凝重,人心浮动之际,一直表现得像个老顽童兼资深咸鱼的清虚师祖,忽然轻轻“啧”了一声。他慢悠悠地从他那张宝贝枝床上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噼啪轻响,仿佛沉睡的巨龙舒展身躯。
他脸上那惯常的慵懒与睡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的深邃与威严。他甚至没有刻意释放气息,只是那么随意地站在那里,整片天地的规则,却仿佛以他为中心,开始无声地共鸣、律动。
没有金光万丈,没有仙乐齐鸣,但一股浩瀚如星海、苍茫如亘古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宝沼境”,并继续向外扩散,席卷仙界东南域,乃至更遥远的虚空!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
仙界各处,无论是正在闭关冲击瓶颈的老怪,还是在云端弈棋的仙君,亦或是在洞府中教导弟子的真人,都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东南方向!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凌驾于寻常仙君、甚至超越了大多数仙帝的、古老而纯粹的威压!那威压中正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仿佛是整个仙界意志的体现!
“这是……哪位古老存在苏醒了?”
“方向是……万毒臭沼?不,是‘宝沼境’!”
“是那位……清虚道尊?!”
无数神念在虚空中交错,带着震惊与探寻,却无一敢轻易靠近那片区域。
而在“宝沼境”内,感受最为直接。
残存的仙人们只觉得周身一轻,之前魔尊投影带来的窒息感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回归母胎般的安心与宁静。体内躁动的仙力平复下来,受损的神魂得到抚慰,连空气中残留的魔气都被这股威压涤荡一空,化作最精纯的天地灵气。
原本因战火而显得破败、焦黑的土地,在这股威压的滋养下,竟隐隐焕发出新的生机,有嫩绿的草芽顽强地从焦土中钻出。
萧绝感受到这股威压,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微微颔首。他知道,这是师祖在向整个仙界,乃至魔界宣告——此地,由他庇护!
云渺更是心潮起伏,她一直知道师傅很强,却从未直观地感受过其全力释放的威压竟是如此恐怖又令人安心。她看着清虚那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的背影,却仿佛看到了支撑天地的脊梁。
昭儿和曦儿反应最为奇特。他们非但没有被这股威压震慑,反而觉得十分舒服。曦儿甚至咯咯笑了起来,小手挥舞着,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流淌的道韵。昭儿手背的花蕾印记青光大放,主动吸收着周围浓郁平和的天地精华,小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惬意。
清虚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望向了魔渊深处,声音平淡,却清晰地回荡在寰宇之间,如同天道律令:
“此间事,到此为止。”
“再有伸爪者,不论仙魔,不论缘由……”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冻彻灵魂的寒意,
“……老夫便去尔等老巢,拆了你们的房梁,拿来垫床脚。”
没有杀气,没有怒吼,但这平淡的威胁,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分量!
仙界各处,那些暗中窥探的神念齐齐一颤,迅速收敛,不敢再多停留半分。魔渊深处,似乎也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言出法随,威压寰宇。
清虚说完,周身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他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想躺着数钱打瞌睡的咸鱼老道,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嘀咕道:
“唉,活动一下筋骨真累,得回去躺会儿补补……”
他晃晃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枝床,熟练地躺下,翘起二郎腿,闭上眼睛,不过片刻,轻微的鼾声再次响起。
仿佛刚才那震慑寰宇的仙尊,只是一个幻觉。
但在场所有仙人,以及仙界各方势力,都深深地明白——那不是幻觉。
“宝沼境”有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定海神针,一位平日里咸鱼、关键时刻却能掀翻棋盘的恐怖存在。
云渺看着秒睡的清虚,又看了看身边目光坚定的萧绝和懵懂却天赋异禀的儿女,心中百感交集。前路依旧艰险,但至少,他们拥有了守护这份安宁的底气。
这追妻火葬场,烧到最后,竟烧出了一位足以镇守一方的巨擘。未来的风雨,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