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府的秋意染透了通和集市的木楼,波斯商队带来的安息香在香料铺里弥漫,南洋商人晾晒的胡椒粒在阳光下泛着金红,连街角的老槐树都落下满地金黄。陈文瀚刚在便民巷的茶摊敲定与草原部落的马匹贸易,便见马塔罗森牵着一匹棕红色的西洋马,神色带着几分怅然走来,手中还捧着一本装订精致的牛皮相册。
“陈帮主,我接到了东印度公司的调令。”马塔罗森翻开相册,里面贴满了他在平阳府的素描——有通和集市的热闹清晨,有护民所前的篝火晚会,还有卡文迪练剑时的专注模样,“公司要我去印度筹建新的商站,三日后便要启程。”
陈文瀚的指尖轻轻拂过相册里的素描,画中韦小宝举着糖画的憨态、苏婉卿抚琴的侧影都鲜活如初。“你走后,西洋商队的事……”
“我已安排好了。”马塔罗森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商路清单,“我的副手会继续负责与平阳府的贸易,西洋的钟表、蒸汽机零件会按时运来。只是……以后怕是看不到平阳府的黄昏集市,也尝不到韦兄弟做的糖画了。”
消息像一阵秋风,很快吹遍了平阳府。卡文迪特意将自己常用的双手剑鞘打磨得锃亮,刻上“同心”二字送给马塔罗森;叶问带着女弟子缝制了一件绣着桂花的丝绸马甲,说能在印度的寒冬里挡些风寒;韦小宝则连夜做了一匣子糖画,有龙、有凤,还有西洋船的模样,塞进马塔罗森的行囊里,嘴硬道:“又不是不回来了,别跟个姑娘似的哭丧着脸!”
启程当日,平阳府的港口挤满了送行的人。波斯商队的赛义德捧着一罐珍藏的波斯葡萄酒,南洋商会的阿加莎递上一串象征平安的珍珠手链,科尔沁部的巴图更是骑着草原快马赶来,送上一张亲手绘制的草原地图:“若你从印度回来,一定要去草原看看,我请你喝最烈的马奶酒,看最棒的摔跤!”
马塔罗森牵着西洋马,站在船舷边,眼眶泛红。他望着岸上熟悉的面孔,突然翻身下马,将马绳递到陈文瀚手中:“这匹‘追风’跟着我走了三年,最通人性。平阳府的商路还需要快马传递消息,它留在这儿,比跟着我去印度好。”
船笛声响起,马塔罗森最后挥了挥手,转身走进船舱。陈文瀚牵着“追风”,看着船影渐渐消失在海平面,手中的马绳仿佛还留着马塔罗森的温度。岸边的众人沉默着,只有风吹过码头的旗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在诉说着不舍。
“陈帮主,别太难过。”苏婉卿走到陈文瀚身边,指着远处的草原,“马塔罗森只是去了更远的地方,可他留下的商路还在,我们的友谊也还在,就像这草原上的草,就算冬天枯了,春天还会再长出来。”
陈文瀚望着远方,想起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心中的怅然渐渐消散。他转头对众人说:“马塔罗森走了,但我们的商路不能停。西域的皮毛该运到江南了,南洋的胡椒要送进草原,咱们得尽快把这些事安排妥当,才不辜负他的托付。”
可没过几日,新的难题便找上门来。周文斌拿着一份急报匆匆赶来,脸色凝重:“陈帮主,江南的漕运出了问题!连日暴雨冲垮了运河堤坝,大批丝绸、茶叶被困在码头,若不能及时运出,怕是要发霉变质!”
陈文瀚当即召集众人商议。苏婉卿眉头紧锁:“江南的漕运是连接中原与江南的关键,堤坝冲垮了,船只根本无法通行。若走陆路,不仅路途远,还容易遇到山贼,风险太大。”
“我有个主意!”卡文迪突然开口,他取出一张西洋运河的图纸,“西洋有临时搭建的木桥,咱们可以效仿,用木料在冲垮的堤坝处搭建一座临时浮桥,让小船能暂时通行。同时,咱们再组织人手抢修堤坝,争取早日恢复漕运。”
陈文瀚点头,立刻安排:“苏婉卿,你带着江南水勇赶往江南,协助搭建浮桥;卡文迪,你负责调配木料,确保浮桥的建材供应;君正,你带百名弟子护送商队,防备山贼;我与周大人留在平阳府,联络各地商贩,告知漕运情况,避免他们盲目发货。”
苏婉卿与卡文迪当日便带着人手出发。江南的暴雨还在下,运河堤坝的缺口处浊浪滔天,不少百姓站在岸边,望着被困的船只唉声叹气。苏婉卿刚一到,便组织水勇清理缺口处的碎石,卡文迪则带着工匠测量水位,绘制浮桥的设计图。
可搭建浮桥并非易事。暴雨让木料变得湿滑,工匠们站在临时搭起的木架上,稍不留意便会掉进水里。苏婉卿见状,亲自带头跳进水中,扶住木架,喊道:“大家再加把劲!只要浮桥搭好,百姓的货物就能运出去,咱们的商路就能通!”
工匠们被苏婉卿的劲头感染,纷纷跳进水中,有的扶木架,有的钉木板,雨水、汗水混在一起,却没人喊累。卡文迪则拿着图纸,在岸边指挥,时不时跳进水里调整木料的位置,双手被木料磨得满是水泡。
与此同时,君正率领的护送队也遇到了麻烦。他们刚走到江南与中原交界的青石岭,便遭到了山贼的袭击。为首的山贼头目手持大刀,叫嚣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君正毫不畏惧,举起长枪,大喝一声:“我们是平阳府丐帮的人,护送的是百姓的货物,谁敢阻拦,休怪我枪下无情!”说着,便率领弟子冲了上去。丐帮弟子们配合默契,长枪挥舞间,山贼们纷纷倒地,没过半个时辰,山贼便被击溃,为首的头目也被擒住。
三日后,临时浮桥终于搭建完成。当第一艘载满丝绸的船只缓缓驶过浮桥时,岸边的百姓们爆发出阵阵欢呼,不少商贩激动得热泪盈眶,握着苏婉卿的手连连道谢:“苏姑娘,多亏了你们,我们的货物才有救了!”
苏婉卿笑着摇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家赶紧把货物运走,别耽误了买卖。”说着,她又转身投入到堤坝的抢修中——浮桥只是临时的,只有修好堤坝,漕运才能真正恢复。
陈文瀚在平阳府接到苏婉卿的消息,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刚想让人准备庆功的酒食,便见钱掌柜匆匆跑来,脸色发白:“陈帮主,城南的药铺失火了!里面还存着不少从西域运来的药材,若是烧光了,百姓们看病抓药就难了!”
陈文瀚二话不说,抓起水桶便往城南跑。护民所的弟子、集市的商贩、周边的百姓也纷纷提着水桶赶来,有的浇水,有的搬运药材,有的拆除着火的木梁。韦小宝更是冲在最前面,用浸湿的棉被裹住身体,冲进药铺里抢救药材,脸上被烟熏得漆黑,却毫不在意。
经过一个时辰的奋战,大火终于被扑灭。虽然部分药材被烧毁,但大部分珍贵的药材都被抢救了出来。钱掌柜看着抢救出来的药材,感激地说:“陈帮主,百姓们真是太好了,若不是大家帮忙,这药铺就全完了。”
陈文瀚望着浑身是灰的众人,心中满是暖意:“平阳府的百姓从来都是同心协力,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南的运河堤坝修好,漕运恢复畅通;城南的药铺重新开张,百姓们又能买到便宜的药材;北方草原的马匹顺利运到平阳府,商贩们骑着新马,脸上满是欢喜。平阳府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通和集市里,不同地域的商贩依旧操着不同的口音讨价还价,孩子们依旧围着韦小宝要糖画,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马塔罗森离开前的模样。
一日午后,陈文瀚牵着“追风”在城外的草原上散步。“追风”悠闲地吃着青草,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远处,一群孩子在草地上放风筝,风筝的形状是一艘西洋船,在空中飞得又高又稳。
“陈帮主!”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陈文瀚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西洋商人骑着马赶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这是马塔罗森先生从印度寄来的信,他说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陈文瀚接过书信,迫不及待地拆开。信里,马塔罗森详细描述了印度的风土人情,说他在那里也建起了小小的“通和集市”,还教当地商人用中原的丝绸制作衣物。信的末尾,他写道:“平阳府的草应该快黄了吧?等明年春天,我一定回去,看看‘追风’,尝尝韦兄弟的糖画,再和大家一起逛黄昏集市。”
陈文瀚握着书信,望着远处的风筝,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想起白居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起马塔罗森留下的商路与友谊,想起平阳府百姓的同心协力。他知道,离别只是暂时的,就像草原上的草,就算冬天枯了,春天也会再长出来;就像他们的商路与友谊,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会一直延续下去。
夕阳西下,陈文瀚牵着“追风”往回走。远处的平阳府灯火渐次亮起,通和集市的灯笼在暮色中泛着暖黄的光,隐约能听到商贩的吆喝声与孩子们的笑声。他知道,平阳府的故事还在继续,新的友谊会不断到来,旧的约定也会一一实现,就像这春风吹又生的野草,永远充满生机与希望。
回到护民所时,众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卡文迪拿着新绘制的商路地图,叶问准备了刚熬好的桂花茶,韦小宝则端着一碟新做的糖画。“马塔罗森有消息了吗?”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陈文瀚笑着点头,将信递给大家传阅,然后举起茶杯:“来,咱们以茶代酒,敬马塔罗森,也敬咱们平阳府——敬这春风吹又生的希望,敬这永远同心的情谊!”
“敬希望!敬情谊!”众人齐声响应,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护民所的夜空里久久回荡。月光下,青铜古钟静静地立在清凉寺遗址旁,钟身的梵文与八卦镜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见证着这一切,也在祝福着平阳府的未来——一个如野草般坚韧、如春风般温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