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盯着那条短信，指尖猛地攥紧了手机。
负二楼仓库？
这个时间谁会在那儿？
“师傅，负二楼仓库今天有人进去过吗？”他扭头问旁边正调试发电机的老师傅。
“没听说啊，”师傅抬头想了想，“早上朱主管让找钥匙，后来钥匙还回来了，按理说是锁着的。”
雨还在下，配电房里的应急灯泛着冷光，映得杨晨的脸沉得像块铁。他抓起桌上的应急手电筒：“我去看看。”
“杨经理，下面黑着呢，等我跟你一起！”旁边的年轻技术员赶紧跟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负二楼走，楼道里的应急灯亮度不足，手电筒的光柱在潮湿的地面上晃出斑驳的光影。仓库门口的挂锁果然是锁着的，杨晨贴近门板听了听，里面隐约传来细碎的响动。
“里面有人吗？”他敲了敲门。
片刻的安静后，传来个女声，带着点哭腔：“是……是物业的吗？我是林希的助理，刚才来提前看仓库，不知道怎么回事，门突然就锁上了。”
杨晨心里咯噔一下。林希的助理？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就擅自进来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备用钥匙，咔哒一声打开挂锁，推开门的瞬间，手电筒的光扫到角落里缩着个穿西装的姑娘，正抱着膝盖发抖。
“你怎么进来的？”杨晨皱着眉问。
“我……我刚才跟门口保安说了一声，他说钥匙在客服中心，我想着先在外面看看，谁知道一阵风把门锁上了……”助理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声音发颤，“手机信号也没有，快吓死我了。”
杨晨没工夫追究细节，指了指门口：“赶紧出去，下面不安全。”
刚要转身，仓库深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金属倒地的声音。杨晨的手电筒立刻扫过去，光柱里晃过一个黑影，正往货架后面躲。
“谁在那儿？”他厉声喝问，下意识把助理往身后拉了拉。
年轻技术员也握紧了手里的扳手，声音发紧：“杨经理，要不要……要不要叫人？”
“不用。”杨晨的声音沉得像压着雨，“出来。”
几秒钟后，货架后面慢悠悠走出来个穿工装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个工具箱，正是监控室的老王。
“王师傅？你在这儿干嘛？”杨晨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老王眼神闪烁，手忙脚乱地把工具箱往身后藏：“我……我来看看仓库线路，不是说林希他们要改电路吗，我提前查查……”
“查线路需要躲躲藏藏？”杨晨往前走了两步，手电筒的光直射在他脸上，“刚才那声响是怎么回事？”
老王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杨晨没再追问，径直走到刚才黑影躲着的货架后，手电筒扫过地面——一堆被拆开的消防应急灯零件散在地上，旁边还扔着个空的铜线卷。
“你拆应急灯的铜线？”杨晨的声音冷得像冰，“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
老王“噗通”一声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我……我也是没办法，我儿子最近住院，急需用钱……这灯看着旧了，想着拆点铜线卖……”
“糊涂！”杨晨踹了脚旁边的工具箱，“应急灯是救命用的！真出了事，你卖十车铜线都赔不起！”
助理在旁边吓得不敢出声，年轻技术员赶紧掏出手机：“杨经理，报警吧？”
“先别报。”杨晨深吸一口气，“把零件都捡起来，跟我回办公室。”
押着老王往回走时，负二楼的应急灯突然亮了，头顶传来电梯运行的嗡鸣声。杨晨抬头看了眼指示灯，对技术员道：“电来了？”
“应该是发电机先供上基础电了！”技术员喜道。
刚走出单元门，就见朱莉撑着伞跑过来，头发和衬衫都湿了大半：“你们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15号楼的老爷爷没事了，制氧机送得及时……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老王身上，又扫过他手里的工具箱，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杨晨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朱莉听完，看向老王的眼神里多了层失望：“王师傅，你在物业干了五年，怎么能干这种事？”
老王低着头，肩膀垮得像泄了气的皮球：“朱主管，我真知道错了……”
“错不错不是我说了算的，”朱莉看向杨晨，“按规定来吧。”
杨晨点头：“先停职，扣发这个月工资，让他把拆的应急灯全修好。要是还有别的没发现的，加倍赔偿。”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报警，看他后续表现，要是态度好，就内部处理。”
老王连忙点头：“我修！我马上就去修！”
等技术员把老王带走，朱莉才拉着杨晨的胳膊往客服中心走：“你手机呢？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杨晨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手机刚才在仓库里摔在了地上，屏幕裂了道缝，早就黑屏了。
“碎了，”他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得换个新的了。”
“碎了才好，”朱莉嗔了他一眼，“省得你总抱着手机看直播。”
两人刚走进客服中心，就见林希的助理正坐在椅子上喝水，见他们进来，赶紧站起来：“那个……杨经理，朱主管，刚才的事谢谢你们，仓库的事……”
“电路改造的方案，我们工程部会尽快出，”朱莉递过去一张表格，“你先填这个申请单，我们审批后才能动工，另外，下次来提前联系，别再擅自进仓库了。”
助理连连点头：“一定一定，我明天带合同来的时候一起交。”
送走助理，客服部的小姑娘们都围了过来：“朱姐，电来了真好，刚才业主电话快被打爆了。”
“辛苦你们了，”朱莉笑着从抽屉里拿出袋饼干，“都垫垫肚子，等下不忙了早点下班。”
杨晨靠在门口看着她，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又利落，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却一点没显得狼狈。他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早上朱莉给的坚果，剥了颗递到她嘴边：“吃点。”
朱莉张嘴接住，含糊不清地说：“晚上想吃什么？我买菜。”
“都行，”杨晨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只要是你做的。”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湿漉漉的地面镀上了层金边。
客服中心的电话铃声稀疏下来，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在安静里轻轻回响。
“对了，”朱莉突然想起什么，“周末回家吃饭，我妈说要给你介绍个中医，看看你那黑眼圈。”
杨晨哀嚎一声：“能不能不去？我这是看直播看的，不是病。”
“那也得调，”朱莉挑眉，“不然以后怎么陪我逛菜市场？”
杨晨看着她笑弯的眼睛，突然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听你的，去就去。”
旁边的小姑娘们假装没看见，偷偷捂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