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阵法边缘的阴影中缓缓踱出一道身影。
那人一袭灰袍拖曳在地,脸上覆着张极为诡异的面具。
轮廓像狡黠的狐狸,鼻尖却翘得似黄鼠狼,表层还覆着层蓬松的黄色兽毛,仿佛将两种邪祟揉在了一起。
面具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正似笑非笑地睨着半跪在地的林羽澄,那眼神,像在欣赏一场早已编排好的戏码,满是掌控一切的笃定。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地上的狼藉:断裂的兵器、凝固的血迹、被毒雾蚀出的坑洼,又掠过远处昏迷不醒的王野、雷鸣与南宫雪璃等人。
最后落回林羽澄身上,嘴角在面具下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笑道:“不过,这最后的赢家,只能是我。”
“你是……慕容海吧。”林羽澄抬起头,踉跄着将后背抵在冰冷的岩石上,死死盯着那张面具,又扫过对方熟悉的身高与肩宽,沉吟片刻后笃定开口。
“……”
面具男先是一怔,肩膀微不可察地顿了半分,但转瞬便恢复如常,轻笑道:“不好意思,你猜错了。”
“不用装了。”林羽澄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满是自信,道:
“这场混战,从始至终没露面的,除了你慕容海,还能有谁?”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面具男缓缓抬手,将那张诡异的兽毛面具摘了下来,露出的面容果然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慕容海。
他脸上没了之前的伪善,只剩毫不掩饰的嘲讽,道:“没想到还是被你识破了。不过那又怎么样?”
说着,他掌心凝聚起一道不断旋转的水球,水纹中泛着幽蓝的冷光,道: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之前救了我,还替我除掉了蓝莹莹这个心腹大患。现在,该送你下地狱了!”
“你杀不了我。”林羽澄缓缓摇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
“你们一个个灵力耗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慕容海眼中闪过狠厉,道:“只要把你们都杀了,整个滇南,就都是我的了!”
话音未落,他正欲将水球掷出,一道黑影却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后。
那人裹着全身黑色紧身衣,只露出双淬着寒芒的眼睛,手中握着把闪着幽绿光泽的匕首,直刺他后心!
“嗤——”
慕容海心中剧震,本能地侧身急躲,匕首虽未及要害,却还是划破了他的左肩,带起道血箭。
伤口处瞬间泛起青黑,显然匕首上淬了剧毒。
“你是谁!”慕容海捂着肩头后退,又惊又怒地瞪着那道黑影。
“收你命的人!”黑衣人话音刚落,身形便如融入墨色的水滴,骤然隐去,消失在弥漫的尘埃中。
林羽澄看着这一幕,嘴角悄悄扬起一抹弧度,他又怎会不知这黑衣人是谁,正是之前的叶离。
趁慕容海被牵制的间隙,林羽澄急忙摸出一张卡牌掷向空中,灵光闪过,无支祁的身影瞬间浮现。
他又掏出两张卡牌:一张是预留的「治愈·黄级」卡,另一张是能隐匿气息的「无影」卡,猛地拍在无支祁身上。
“支祁,接下来……靠你了。”他声音微弱,说完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无支祁感受着体内涌来的治愈灵力,身形渐渐隐在空气中,他默默点头,警惕地扫了眼战场,随即带着林羽澄,转身掠向一处隐蔽的山坳。
他要借着林羽澄突破玄级的反哺之力,冲击自己的境界瓶颈。
至于突破所需的材料,早在蜀山秘境试炼塔第八层时,他便已拿到了那块能补全根基的「补天石·玄级」。
而另一边,慕容海见林羽澄消失无踪,心中警铃大作,知道对方还有后手。
他不再留手,急忙掷出一道卡牌,光华散去后,一只约摸两米高的异兽出现在眼前。
它身形似黄鼠狼,皮毛间夹杂着黑色斑纹,胡须足有半尺长,脊背两侧还生着对薄膜状的肉翅。
「飞鼬王·黄级九阶」
飞鼬王张口喷出一团黄色雾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带着股刺鼻的腥气。
它双眼陡然冒出两道黄光,仿佛能穿透虚妄,猛地朝着左侧一处空地扑去!
隐匿在那里的叶离心中一惊,只觉一股恶风扑面而来,仓促间只能拧身疾退,险险避开飞鼬王的利爪。
这畜生的嗅觉与灵觉,竟能破掉他的隐身!
叶离见偷袭不成反被识破,心中一凛,当机立断掷出一张卡牌。
卡牌在空中化作淡金色光圈,如灵蛇般缠上飞鼬王的四肢,瞬间收紧成锁。
飞鼬王发出刺耳的嘶鸣,挣扎间肉翅拍打得起阵阵腥风。
趁这刹那间隙,叶离身形如电,借着残垣的阴影直扑慕容海。
匕首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幽绿弧线,毒光闪烁,使出压箱底的杀招。
“毒牙之噬!”
她本想速战速决,却没料到慕容海的战斗直觉敏锐得惊人。
“斗转星移!”
他低喝一声,掌风骤起,裹挟着周身残存的水汽奔涌而出,在身前化作一道旋转的水圈。
那水圈看似柔和,边缘却泛着细碎的水刃,暗藏卸力巧劲。
匕首甫一触及水圈,便觉三成力道如石沉大海被生生卸去,剩下的七成竟被水流牵引着,带着反噬之力原封不动地撞向自身!
“噗!”
叶离躲闪不及,肩头被自己的毒劲扫中,瞬间泛起大片青黑,疼得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毒素顺着血脉蔓延,半边身子都泛起麻痹感。
“你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暗算我?”
慕容海冷笑一声,身形微侧避开短刃锋芒,手腕同时翻转,掌心凝聚的水流骤然凝聚,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拍在叶离肩头。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骨裂声清晰可闻。
叶离疼得浑身一颤,半边身子瞬间麻木,短刃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在碎石堆里,溅起几点火星。
她知道再恋战只会丧命,强忍着剧痛,借着慕容海掌力的反冲踉跄后退数步。
那双露在黑衣外的眼睛淬着怨毒,死死瞪向对方:“慕容海,你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冲入阵法边缘的黑暗中,身形在断壁残垣间几个起落便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慕容海捂着被毒劲侵扰的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低头看向肩头的伤口,那里的青黑虽未扩散,却像附骨之疽般侵蚀着灵力,嘴角溢出的血迹在惨白月光下格外刺眼。
慕容海急忙吞下一颗解毒的丹药,望着叶离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女人的毒术竟如此阴狠,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恐怕已遭了毒手。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到林羽澄,可目光扫过战场另一侧,他忽然勾了勾唇角。
林羽澄藏得再深又如何?那边还躺着一群昏迷不醒的人。
杀了他们,夺取他们的宝物,自己晋级玄级,岂不是指日可待?
慕容海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眼中重新燃起贪婪的光,拖着受伤的身躯,一步步朝昏迷的众人走去。
夜风吹过阵法残垣,卷起地上的血腥与尘埃,更添了几分诡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