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张明远突然暴喝，\"查清楚这个项目的资金来源！SK集团哪来这么多钱？一定有猫腻！\"
秘书慌忙点头退出房间。
张明远抓起酒瓶直接灌了一大口，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把火。
他跌坐在沙发上，眼前浮现出覃海被捕前的样子——那个倔强的老东西，临走前还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你以为你儿子能替你报仇？\"张明远对着空气狞笑，\"老子能弄跨你，就能弄跨他！\"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工地中央那块巨大的奠基石。
石头上\"覃氏\"两个鎏金大字在雨中闪闪发光，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狂怒。
张明远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覃海签完字后对他说的话：\"张明远，你记住，靠卑鄙手段得到的东西，迟早要连本带利吐出来。\"
当时他只当是败犬的哀鸣，如今却像诅咒般应验了。
威士忌瓶从他手中滑落，在地毯上滚出深色的酒渍。
张明远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老赵，是我。关于覃枫那个项目，你得帮我......\"
电话那头，赵建国的声音透着疲惫和疏远：\"明远啊，时代不同了。现在讲究依法办事，我劝你也收手吧。\"
通话被粗暴地挂断。
张明远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恍惚间仿佛看到自己的商业帝国正在土崩瓦解。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阴魂不散的覃家父子。
\"没那么容易......\"他喃喃自语，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份泛黄的文件——正是当年那份逼迫覃海签字的协议。
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暗褐色，但覃海的签名依然清晰可辨。
\"覃枫，你以为赢定了？\"张明远阴森地笑了，\"好戏才刚开始。\"
……
奠基仪式的红毯上，雨水还未完全干透，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Jessica挽着覃枫的手臂，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红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火红的连衣裙，在灰蒙蒙的工地上格外扎眼。
\"林市长。\"Jessica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再次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覃枫。\"
林悦正在与规划局局长交谈，闻言转过身来。
她今天穿着标准的政务套装，藏青色的西装外套衬得肤色如雪。
看到Jessica挽着覃枫的手臂，她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王小姐，恭喜你们破镜重圆。\"林悦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念一篇公文。
覃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抽回手臂，却被Jessica更用力地挽住。
她的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西装袖子里，带着无声的警告。
Jessica轻笑一声，红唇贴近林悦耳边：\"以后我们这个厂，林市长得多多关注了。\"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官员都听见。
林悦面不改色，目光平静地越过Jessica，直视覃枫的眼睛：\"合法合规的合作，宁州市政府一定全力支持。\"她的语气公事公办，却在\"合法合规\"四个字上微微加重。
覃枫胸口突然一阵发闷。
林悦的眼神太冷静了，冷静得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想起半个月前，他们还在她家书房里促膝长谈，她亲手为他泡的那杯碧螺春，茶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林市长......\"覃枫刚想开口，却被Jessica打断。
\"哎呀，记者朋友们都等着呢。\"Jessica故作亲昵地拍了拍林悦的肩膀，\"我们先去接受采访了，改天请林市长吃饭。\"
林悦微微颔首，转身继续与规划局局长交谈，背影挺拔如青竹。
覃枫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被人群淹没，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怎么？舍不得？\"Jessica掐着他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覃枫冷冷地甩开她的手，整了整西装袖口：\"你也别忘了，这场戏只是为了对付张明远。\"
\"是吗？\"Jessica红唇微勾，\"那为什么林悦看你的时候，你的心跳得那么快？\"
覃枫没有回答，大步走向采访区。记者们立刻围了上来，闪光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机械地回答着关于项目规划的问题，余光却忍不住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悦正在与几位老工人交谈，脸上是他许久未见的温柔笑容。
那是真正的笑，不像对他时的官方表情。
\"覃总，请问您重建服装厂的初衷是什么？\"一个记者的提问将他拉回现实。
覃枫收回目光，声音低沉：\"为了完成一个承诺。\"
采访结束后，覃枫独自走到保留的老厂门前。
斑驳的铁门上，\"宁州服装厂\"五个大字依稀可辨。
他伸手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锈迹，仿佛能触摸到二十年前的记忆。
\"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覃枫猛地转身。林悦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三米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阳光透过云层，在她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
\"林市长......\"覃枫下意识想靠近，却在看到她疏离的眼神时停住脚步，\"谢谢你能来。\"
林悦微微点头：\"职责所在。\"她顿了顿，\"Jessica小姐很漂亮，你们很般配。\"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覃枫心里。他想解释，想说这一切都是权宜之计，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项目审批还需要你多费心。\"
\"只要符合规定，流程会很快。\"林悦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会，先走了。\"
覃枫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喊住她：\"林悦！\"
林悦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我父亲的案子......\"覃枫的声音有些发紧，\"谢谢你一直没放弃。\"
林悦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离开。
她的高跟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覃枫心上。
远处，Jessica正被一群商人围着敬酒，笑声传得很远。
而林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临时搭建的彩门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覃枫站在老厂门前，突然觉得无比孤独。
一阵风吹过，老厂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在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