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雾气漫过云海州边界的刹那，守关的卫兵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手刚触到雾气边缘，整只胳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像枯叶般卷缩，露出森白的骨节，眨眼间就化作了一捧飞灰。
\"戒备！\"队长厉声喝道，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弧光，斩在雾气上。刀锋切开雾气的瞬间，竟冒出阵阵青烟，一股腥甜中带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闻得人头晕目眩。
此时的城主府内，大天师正将一枚玉简按在沙盘上。玉简投影出的玄九郡地图已经被灰雾覆盖了大半，边缘处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这雾不仅蚀骨，还能抽走生机。\"他沉声道，指尖点向沙盘上代表云海州的区域，\"按这速度，不出半月，整个东部边境都会变成死域。\"
巨鬼王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酒液溅在盔甲上冒着白烟：\"公孙婉儿那边有动静吗？玄九郡可是邪皇朝的地盘。\"
\"派了两个半神去查，\"大天师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三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殿内。张小纯刚从残扇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星尘气息，看到沙盘上的灰雾时，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刚听完大天师的解释，传讯符就剧烈震动起来。玄背州的斥候传来急报，说灰雾的扩散速度突然加快，已经吞噬了三座边城。
\"不能等了。\"张小纯猛地站起身，黑煞剑在手中嗡鸣作响，\"圣皇城的援军至少要半月才能到，等他们来，云海州早就成了废墟。\"
巨鬼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些，这雾透着邪性。\"
半个时辰后，云海州边界。
张小纯看着那片翻涌的灰雾，眉头皱成了疙瘩。他的神识探进去不过百丈就被挡住，仿佛撞在了棉花上，只能隐约感觉到里面有无数细微的东西在蠕动。
\"这雾气里藏着东西。\"他低声道，正准备祭出黑煞剑，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公孙婉儿的身影落在他身侧，素白的指尖捏着一枚晶莹的玉瓶，里面装着半瓶金色的液体：\"这是邪皇朝的破妄露，或许能看清雾里的情形。\"
她显然也是刚到，鬓角还带着些许薄汗，看向灰雾的眼神里满是凝重。作为邪皇朝的掌权者之一，玄九郡出事，她比谁都清楚后果。
\"你的人呢？\"张小纯接过玉瓶，将破妄露抹在眼皮上。
\"没回来。\"公孙婉儿的声音冷得像冰，\"两个半神，连传讯符都没发出来。\"
破妄露刚生效，张小纯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灰雾在他眼中变得半透明，里面竟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蜘蛛，这些蜘蛛通体漆黑，足尖带着倒钩，正相互吞噬融合，每吃掉一只同类，体型就涨大一分。
而更远处的玄九郡方向，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茧。茧上布满了蛛丝，里面似乎裹着什么东西，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那是什么？\"公孙婉儿也看到了那枚巨茧，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张小纯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巨茧表面——那里竟缠绕着无数修士的残魂，这些残魂被蛛丝裹着，像提线木偶般挣扎扭动，每一次挣扎，巨茧就亮一分。
\"必须进去看看。\"他沉声道，黑煞剑突然暴涨到十丈长，\"这东西在靠吞噬生魂成长，再拖下去，整个玄背州都会变成它的养料。\"
公孙婉儿点头，指尖凝结出一道冰棱：\"我左你右，保持十丈距离，一旦有异立刻撤出来。\"
两人同时出手，天尊威压化作两道光柱，狠狠砸在灰雾上。雾气剧烈翻滚，被撕开一道丈许宽的缺口，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蜘蛛群。这些蜘蛛感受到生人的气息，立刻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走！\"张小纯低喝一声，剑光横扫，将扑来的蜘蛛斩成齑粉。公孙婉儿的冰棱也不甘示弱，所过之处凝结出一片冰晶，冻住了成片的蜘蛛。
缺口正在快速愈合，蛛丝像活物般蠕动着填补缝隙。两人不敢耽搁，身形一晃就冲了进去。刚穿过缺口，张小纯就感觉到一股粘稠的吸力，仿佛有无数只小手在拉扯他的四肢，识海里更是传来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是在引诱他放下抵抗。
\"别分心！\"公孙婉儿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显然也受到了影响，脸色比刚才苍白了几分。
张小纯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祭出遮魂面具扣在脸上，识海里的低语立刻弱了下去——这面具不仅能遮魂，还能隔绝精神干扰。
\"戴上这个。\"他将另一枚备用面具扔给公孙婉儿，目光扫过四周。这里的蜘蛛已经长到拳头大小，螯肢上滴落的毒液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空气中的腥甜气息浓得化不开。
公孙婉儿戴上面具后，明显松了口气。两人背靠背警戒着前进，剑光与冰棱交织成一张防护网，将不断涌来的蜘蛛斩成碎片。
越靠近巨茧，蜘蛛的体型就越大。到了郡城中心时，迎面扑来的蜘蛛已经有磨盘大小，蛛丝像钢索般坚韧，黑煞剑斩上去都要滞涩几分。
\"这东西不对劲。\"公孙婉儿突然道，冰棱刺穿一只蜘蛛的复眼，\"它们的核心里有符文，像是人为炼制的傀儡。\"
张小纯一剑劈开蜘蛛的肚子，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枚闪烁着红光的符文。这符文扭曲诡异，隐隐透着魔界的气息。
\"是魔蛛蛊。\"他脸色凝重，\"上古时期魔界用来征战的邪术，没想到在这里会出现。\"
说话间，前方的巨茧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茧上的蛛丝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的东西——那竟是一只巨大的蜘蛛，足有山岳般大小，背甲上布满了人脸，正是这几日失踪的修士！
而在蜘蛛的头顶，坐着一个黑袍人。他缓缓转过头，兜帽下露出一张布满符文的脸，看到张小纯二人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终于等来两个像样的祭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