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婉儿指尖的温度似乎还留在手背上。张小纯坐在密室里，摩挲着刚才被她抓住的手腕，石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上面，映出淡淡的红痕——那是方才急着抽手时，被她袖口的银线蹭到的。
“故意的？”他对着空气挑眉。公孙婉儿素来心思深沉，当年在圣皇城能把邪皇的眼线耍得团团转，如今借突破引鬼母现身，顺便让自己欠个人情，倒也像她的作风。可想起识海里那个抱着陨剑发抖的小女孩，他又觉得不像——那点脆弱，装不出来。
指尖在石桌上敲出轻响，思绪很快转到二十三色火上。手背上的魂火印记正隐隐发烫，那是魂火在催促更多的魂源。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块玉简，上面刻着张浩的名字，边角已经被摩挲得发亮——这是他能找到的，关于那个孩子唯一的念想。
“必须找到足够的魂。”张小纯握紧玉简，指节泛白。魁皇朝的魂库早就被他掏空了，宝扇里储存的魂源也在炼制二十三色火时耗尽。放眼整个剑魔仙域，能供他炼出三十色火的魂源，只剩下一个地方。
他抬头望向穹顶，神识穿透密室，直抵九天之外。那里是漆黑的星空，漂浮着无数星辰碎屑，也沉睡着数不尽的亡魂——当年他从通天世界来到剑魔仙域时，曾在星空中见过成片的魂雾，那些都是陨落修士的残魂。
“该去看看了。”张小纯起身时，石桌上的玉简突然亮起微光，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定。他走到密室角落，那里藏着个不起眼的青铜阵盘，是用当年宝扇的边角料炼制的，能直接连通宝扇所在的星空坐标。
启动阵盘前，他最后一次散开神识。宋君婉正在给白小小梳头发，木梳穿过发丝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周紫陌在教白大宝练拳，小家伙出拳的力道已经能震得石桌嗡嗡响；大天师在观星台推演星象，龟甲转动的轻响里藏着天机；巨鬼王正偷偷往白大宝怀里塞丹药，被周紫陌瞪得赶紧收手……
这些声音像根无形的线，轻轻牵着他的心脏。张小纯深吸口气，在阵盘上打入最后一道灵力——他留了一缕神念在密室里，化作自己的虚影打坐，只要魁皇朝有异动，这缕神念会立刻唤醒他。
“等我回来。”他对着虚空轻声说，身影随着阵盘的白光消失。
再次睁眼时，刺骨的星风扑面而来。宝扇悬浮在漆黑的星空中，扇骨上的符文还残留着上次离开时的灵力波动。远处的星辰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而碎钻之间，漂浮着大片灰蒙蒙的雾霭——那就是魂雾，里面藏着无数游离的亡魂。
张小纯站在扇面上，指尖凝出朵彼岸花。红色花瓣在星风中微微颤动，竟吸引了附近的魂雾，像游鱼般围拢过来。他从储物袋里取出魂火鼎，这是用陨剑碎片炼的鼎，能承受三十色火的高温。
“先从这里开始。”他将魂火鼎放在扇面中央，指尖的彼岸花轻轻一点，鼎内立刻燃起淡紫色的火焰——那是二十三色火，火焰升起的瞬间，周围的魂雾像是找到了归宿，争先恐后地涌入鼎中。
炼魂的过程很枯燥。星空中没有日夜，只有偶尔划过的流星和魂雾碰撞的轻响。张小纯一边控制火候，一边推演三十色火的魂方，偶尔会停下动作，望着远处的某颗星辰出神——那里或许藏着通天世界的坐标，或许能找到复活张浩的关键。
不知过了多久，鼎内的火焰突然暴涨，变成深邃的蓝色。
“二十四色了。”张小纯擦了擦额头的汗，指尖的魂火印记又亮了几分。就在这时，宝扇突然轻轻震颤，扇骨上的符文亮起红光——是他留在魁皇朝的神念传来讯息。
他赶紧凝神感应，神念里传来白小小的笑声：“爹爹，我和大宝把北城外的魂雾都收进葫芦啦！你什么时候回来吃莲子糕？”
原来是小家伙们在报平安。张小纯失笑，指尖在扇骨上敲了敲，传回去一道灵力——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安神符，能让她们做个有莲子糕的美梦。
符文渐渐暗下去，星空中又恢复了寂静。张小纯望着鼎内跳动的蓝火，突然觉得这趟星空之旅或许没那么难熬。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块桂花糕——这是临走前宋君婉塞给他的，说是陈曼瑶送来的新方子。
糕点的甜香混着魂火的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张小纯咬了口桂花糕，看着远处缓缓飘来的魂雾，忽然有了个念头：等炼出三十色火，就带孩子们来星空看看，让他们知道，爹爹不是在闭关，是在为他们摘星星呢。
他重新坐直身体，指尖的灵力注入魂火鼎，蓝色的火焰在星风中舒展，像朵盛开在黑夜里的花。三十色火还很远，但只要朝着星辰的方向走，总有一天能抵达——就像当年从灵溪宗出发时那样，一步一步，总能走到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