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运动鞋底刚蹭到下水道管壁的青苔，后颈就窜起细密的冷汗。
唐婉儿的战术靴在他身侧轻点，两人贴着潮湿的水泥壁缓缓下挪，腐臭的污水漫过脚踝时，他听见耳机里张昊的呼吸突然急促：“等等——仓库b区的热成像突然多出三个热源，正在往你们的潜入路线移动。”
“是巡逻队？”唐婉儿压低声音，夜视镜后的睫毛颤了颤。
她手腕上的战术表亮起幽蓝光芒，那是她父亲公司新研发的定位仪，红点正沿着管道走向跳动。
林夜的手指在青铜扣上摩挲，雷元素在皮肤下窜动成细蛇。
他想起陆小棠上周在奶茶店递给他的珍珠奶茶，杯壁上的水珠渗进掌心的温度，和此刻污水的冷截然不同。
“张昊，能定位他们的步频吗？”他摸出腰间的微型手电筒，光束在管壁投出摇晃的影子，“苏瑶，医疗无人机准备好覆盖这片区域了吗？”
“无人机已悬停在仓库b区上方，”苏瑶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如果发生冲突，我能在十秒内投放麻醉剂喷雾。”
唐婉儿突然拽了拽他的战术背心下摆。
林夜顺着她的目光抬头，透过下水道铁格栅，正看见三个穿黑色制服的身影从仓库侧门走出，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时，其中一人弯腰捡起块碎石——是他们刚才翻墙时碰落的。
“操。”林夜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
青铜扣在掌心发烫，这是天劫力量即将溢出的征兆。
他想起唐婉儿塞给他的能量屏蔽器，银色手环正贴着腕骨，像块烧红的铁。
“警报系统启动前还有二十三秒。”张昊的声音突然变调，“他们带着备用监控器！我黑的是主系统，但这伙人用了独立频段——”
“撤？”唐婉儿的手指已经扣住腰间的电击棒。
林夜盯着铁格栅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喉结动了动。
陆小棠的照片在口袋里硌着大腿，照片上她笑出的小虎牙刺得他眼眶发酸。
“不撤。”他扯下战术背包里的烟雾弹，“苏瑶，喷雾提前三十秒释放；张昊，干扰他们的通讯频道，制造回声；唐婉儿，我数到三，用你的电击棒击穿左侧的通风管——”
“三。”
唐婉儿的电击棒爆出蓝紫色弧光，精准戳中通风管接口。
金属摩擦声炸响的瞬间，苏瑶的麻醉喷雾从头顶铁格栅簌簌落下，三个巡逻队成员同时捂住口鼻踉跄。
林夜趁乱撞开铁格栅，青铜扣被他捏得变形，火焰天劫裹着赤金纹路从掌心喷涌而出，烧得最近的那人惨叫着摔进污水。
“监控恢复了！”张昊的尖叫混着键盘敲击声，“他们启动了备用电源，现在整个仓库的探照灯都在往b区转——”
警报声突然撕裂夜色。
林夜被强光刺得眯起眼，这才发现仓库外墙的红色警灯正疯狂旋转，至少二十个穿黑袍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首的陈默戴着金丝眼镜，手里举着个刻满符文的青铜鼎。
“林夜！你的天劫反噬——”唐婉儿的惊呼被电流声截断。
林夜感觉手腕的屏蔽器在发烫，皮肤下的雷元素和火元素正在打架，每道天劫都像在抽他的骨髓。
他想起等级提升时献祭的寿命，想起上周苏瑶翻着他的体检报告叹气：“再用三次复合天劫，你可能要进IcU了。”
但此刻陈默的笑声混着警报声刺进耳膜：“晚了，陆小棠的血脉已经和魔神残魂融合，等她完成转化——”
“闭嘴！”林夜的火焰天劫突然暴涨，烧穿了陈默脚边的地面。
唐婉儿趁机绕到左侧，电击棒精准戳中控制警报的电箱，火花四溅中，警笛声戛然而止。
苏瑶的医疗无人机从头顶俯冲，撒下的不是麻醉剂，而是张昊临时黑进的催眠声波——这是他们三天前在实验室偷偷调试的“备用方案”。
“通讯干扰成功！”张昊的欢呼带着鼻音，“现在他们的对讲机里全是《最炫民族风》！”
林夜踹翻扑过来的黑袍人，余光瞥见唐婉儿被三个敌人围住，电击棒的电量已经耗尽。
他咬着牙召唤雷天劫，紫色电弧在掌心凝结成链，精准缠住敌人的脚踝将他们甩飞。
这时候他听见苏瑶的声音突然紧绷：“林夜！你背后的青铜鼎在吸收天劫能量——”
林夜转身的瞬间，陈默正将鼎口对准他，暗红雾气从鼎中涌出，竟将他的雷火天劫生生吞噬。
“这是上古镇魔鼎，”陈默的镜片闪过冷光，“你以为凭你那点天劫就能救人？陆小棠现在——”
“在核心区域。”林夜打断他的话。
他看见陈默瞳孔骤缩，知道自己赌对了。
刚才张昊说的“温度异常升高”不是活人呼吸，是某种能量反应，而陆小棠作为被洗脑的祭品，必定在能量最集中的地方。
趁陈默愣神的空档，林夜拽过唐婉儿的手腕往仓库深处跑。
张昊的声音再次响起：“东侧防火门已解锁！苏瑶的无人机定位到地下三层有强生物信号——”
“那是小棠！”林夜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他踢开最后一道铁门，入目是金属阶梯向下延伸，尽头的合金门刻着和陈默手中一样的符文，门缝里渗出的寒气冻得他睫毛结霜。
唐婉儿摸出腰间的激光切割器：“需要多久？”
“三十秒。”
林夜背靠着门，听着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他摸出口袋里的照片，陆小棠的笑容在手机冷光下有些模糊，但小虎牙的弧度清晰得像刻在他骨头里。
“张昊，苏瑶，守住楼梯口。”他对耳机说，“唐婉儿，切快点。”
激光切割的嗡鸣声中，他听见门内传来模糊的呜咽，像被捂住嘴的尖叫。
是小棠的声音。
她抬头时，林夜看见她瞳孔里跳动的赤红火光——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激光切割器的嗡鸣声戛然而止时，林夜的指节正抵在合金门的缝隙上。
门内涌出的寒气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他几乎是用肩膀撞开了那道门——金属摩擦声撕裂空气的瞬间，入目的场景让他的瞳孔骤缩。
陆小棠被锁在青铜祭坛中央。
她的手腕和脚踝缠着拇指粗的铁链，链身刻满泛着幽蓝的符文，每一道都渗着血珠。
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原本灵动的杏眼此刻像蒙了层灰雾，空洞得让林夜想起老家被冻住的池塘。
她的嘴唇在发抖，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某种晦涩的咒文，尾音被铁链碰撞声割得支离破碎。
“小棠！”林夜冲过去时膝盖撞在祭坛边缘，剧痛顺着腿骨窜到脊椎。
他颤抖着去掰她手腕上的锁扣，金属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的光，烫得他掌心冒出青烟。
“唐婉儿！切割器——”
“来了！”唐婉儿的战术靴碾过地面的冰晶，激光切割器的红光精准扫过铁链。
林夜看着她额角的汗滴砸在地上凝成冰珠，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奶茶店，陆小棠还举着波霸奶茶笑他：“林夜你喝珍珠能不能别吧唧嘴？”那时她的手腕还戴着粉色手绳，现在却被铁链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嗤——”铁链断裂的瞬间，陆小棠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那声音像被撕碎的布帛，混着某种非人的低吟。
她的指甲在林夜手背抓出五道血痕，瞳孔里跳动的赤红火光刺得他睁不开眼——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
“她被魔神残魂侵蚀了！”唐婉儿的电击棒抵在陆小棠后颈，却迟迟没按下开关。
她望着少女脸上交错的血泪，喉结动了动，“林夜，她现在……”
“我知道。”林夜把陆小棠打横抱起，她的身体轻得像团棉花。
他能感觉到她的指甲还在往他肉里抠，却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张昊，撤离路线！”
“西侧通风管道！”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的噼啪声，“但陈默带着二十个黑袍人堵在楼梯口，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普通武器——”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陈默的身影从祭坛后方的阴影里走出。
他的金丝眼镜碎了半片，嘴角淌着血，怀里的青铜鼎却比之前大了三倍，暗红雾气从鼎口翻涌而出，在他身后凝成半透明的魔神虚影——青面獠牙，八臂持刃，每根指尖都滴着腐蚀性的黑液。
“想走？”陈默的声音混着双重回响，“陆小棠的血脉是开启魔神通道的钥匙，你们毁了我的祭坛，就陪她一起去见魔神吧！”
黑雾瞬间漫过整个空间。
林夜感觉有尖刺扎进太阳穴，陆小棠在他怀里剧烈挣扎，指甲几乎要穿透他的手背。
唐婉儿的电击棒劈出弧光，却被黑雾吞噬得干干净净。
“苏瑶！”他咬着牙喊，“无人机呢？”
“被黑雾干扰了信号！”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张昊正在黑他们的备用电源，但陈默的法术……林夜，你的天劫反噬又发作了！”
林夜这才注意到手腕的屏蔽器在发烫，皮肤下的雷元素和火元素像两头疯兽在撕咬。
他想起体检报告上那行触目惊心的“剩余寿命：约187天”，想起苏瑶红着眼圈说“别再用复合天劫了”，但此刻陆小棠的眼泪正滴在他颈侧，凉得像冰锥。
“唐婉儿，护着小棠。”他把陆小棠塞进唐婉儿怀里，青铜扣在掌心灼出焦痕。
雷火天劫同时在左右手凝结——紫色电弧缠着赤金火焰，在黑雾中撕开两道裂缝。
陈默的冷笑被雷声碾碎，魔神虚影的手臂刚伸过来，就被火焰烧得滋滋冒油。
“林夜！你身后——”唐婉儿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
林夜转身时，一道黑刃已经穿透了他的左肩。
剧痛让他踉跄半步，却反而将雷火天劫的威力提到了极致：“去你妈的！”
火焰裹着电弧炸进黑雾中心。
陈默的惨叫混着金属熔化的声响，魔神虚影被烧得支离破碎。
林夜趁着黑雾消散的空档拽过唐婉儿的手腕，三个人跌跌撞撞冲进通风管道。
“张昊！通风口坐标！”他的声音在管道里撞出回音，左肩的血浸透了战术背心，“苏瑶，准备医疗包！”
“到了！”唐婉儿突然拽住他的衣角。
管道尽头的铁格栅外，苏瑶举着应急灯的身影在夜色里摇晃。
林夜几乎是把陆小棠推出管道，自己跟着翻出去时，听见身后传来陈默嘶哑的怒吼：“林夜！你救不了她！魔神残魂已经和她血脉融合，等满月之夜——”
“闭嘴！”林夜抓起块石头砸向通风口。
碎石撞在铁格栅上的脆响里，他看见苏瑶哭着扑过来，指尖颤抖着去碰陆小棠的脸；唐婉儿背靠着墙喘气，战术靴上全是血污；而陆小棠还在昏迷，睫毛上凝着冰晶，嘴角却勾着抹诡异的笑。
回学校的车上，陆小棠的体温低得吓人。
林夜把外套裹在她身上，看着她手腕上的血痕，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苏瑶坐在副驾驶，不时回头看后座，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睛通红：“我联系了心理系的王教授，他说需要连续一周的催眠治疗，但……”
“但什么？”唐婉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急鼓。
苏瑶咬了咬嘴唇：“王教授说，被魔神残魂侵蚀的意识……可能会有残留。”
林夜低头看向陆小棠。
她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像极了从前她被老师点名时，偷偷用课本挡住的小动作。
他摸了摸她冰凉的脸，轻声道：“就算要烧光我的天劫，我也要把她的意识抢回来。”
车窗外，月亮正从云层后探出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