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声像根烧红的铁丝，在林夜耳膜上刮出刺啦响。
他拽着苏瑶的手往走廊跑，战术靴跟敲得地砖哒哒响，余光瞥见唐婉儿抱着电磁枪冲在最前，马尾辫在脑后甩出利落的弧度——这姑娘平时穿小裙子时总爱把头发卷成波浪，现在倒像把淬了火的剑。
\"等等！\"跑到楼梯口时林夜突然刹住脚，苏瑶被带得撞进他怀里，发顶的碎发扫过他下巴，带着点洗发水的甜香。
张昊抱着笔记本电脑差点跟他追尾，咖啡渍在白t恤上晕成奇怪的地图：\"我擦夜哥，你这急刹车要人命啊！\"
林夜没接话，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红绳——那是苏瑶上周硬编给他的，说能挡灾。
他想起三小时前和张昊在监控室的对话：\"操场东南角的避雷装置是咱们防御网的缺口，要是无人机从那方向俯冲......\"当时张昊叼着棒棒糖敲键盘，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眶发青。
\"我得去操场检查避雷装置。\"林夜松开苏瑶的手，转身时看见她眼里闪过担忧，\"无人机群如果走低空路线，那设备要是出问题，咱们的电磁屏障得少三成覆盖。\"
唐婉儿已经转身往回跑，电磁枪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我跟你去。\"她扬着下巴，耳坠上的碎钻在应急灯下闪了闪，\"反正停车场那破车我早看不顺眼，修修补补的功夫够我跳支舞了。\"
苏瑶拉住林夜衣袖，指尖微微发颤：\"我也——\"
\"你去停车场盯着备用车。\"林夜握住她手背，触感温软得让他心尖发颤，\"张昊需要人帮忙黑无人机的导航系统，你数学好。\"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却在松手时悄悄把红绳往她腕上塞了塞，\"戴着这个，我半小时内到。\"
张昊已经拽着苏瑶往楼下跑，边跑边吼：\"夜哥你俩赶紧的！
我刚才黑进他们系统，发现有架指挥机正往操场方向偏！\"
林夜和唐婉儿逆着人流往操场跑。
夜风掀起他的战术外套下摆，唐婉儿的高跟鞋在跑道上敲出清脆的响——这姑娘平时总说穿球鞋没气质，现在倒比他还快半步。
操场的路灯坏了两盏，昏黄的光里，唐婉儿的白色舞蹈服被吹得鼓起来，像朵倔强的云。
她突然停在东南角的铁架前，马尾辫扫过林夜鼻尖：\"设备在这？\"
林夜仰头看那锈迹斑斑的避雷装置，金属支架上缠着的导线有几处磨损。
他刚要跳上铁架，腰上突然一紧——唐婉儿拽住他战术腰带，另一只手递来绝缘手套：\"别用手碰，上周下雨导线可能漏电。\"
他接过手套时指尖擦过她掌心，带着薄茧的触感有点陌生。
记忆里的唐婉儿总爱举着奶茶说\"林夜你帮我拧瓶盖\"，现在却踮脚帮他调整头灯：\"照左边，螺丝松了。\"
金属扳手碰撞的声响里，林夜听见唐婉儿的呼吸声。
她今天没喷平时那股甜腻的香水，倒有股青草混着汗水的味道——大概是刚练完舞。
他低头时瞥见她脚踝上的银链，和那天在商场橱窗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当时她拽着他袖子说\"好丑哦\"，现在却戴得很稳。
\"好了。\"林夜拧紧最后一颗螺丝，跳下来时不小心踩住唐婉儿的裙摆。
她踉跄着扑进他怀里，发间的茉莉花发卡在他锁骨处硌了一下。
\"你、你故意的！\"唐婉儿耳尖通红，用力推开他后退两步，却没像平时那样甩狠话。
她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上周张昊说这设备重要......我每天晚上都来看看。\"
林夜愣了愣，突然想起最近几个清晨在操场看到的白色身影——他还以为是哪个社团在拍mv，原来是这姑娘偷偷来检查设备。
月光漫过她发梢，把她眼尾的小痣照得发亮，哪还有半分傲娇的模样。
\"谢了。\"他弯腰捡起她刚才掉的舞蹈鞋，鞋跟内侧贴着卡通贴纸，是只叉腰的小老虎，\"这设备要是出问题，咱们今晚得少活三个。\"
唐婉儿抢过鞋子，转身时嘴角却翘了起来：\"谁要你谢......\"她顿了顿，从包里摸出块巧克力塞给他，包装纸窸窣响，\"张昊说你昨晚熬夜写战术图，没吃饭吧？\"
林夜捏着巧克力，糖纸边缘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远处传来张昊的喊叫声：\"夜哥！
无人机群还有十分钟到！\"
唐婉儿抄起电磁枪往停车场跑，跑了两步又回头，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发什么呆？
再磨蹭苏瑶该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林夜笑着追上，风掀起两人的衣角。
他摸出巧克力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混着远处飘来的青草香——原来有些关心，早就像春草般在日常里扎根，只是今天才看清。
操场的路灯突然闪了闪，在两人脚边投下交叠的影子。
唐婉儿的舞蹈鞋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战术靴，像句没说出口的话。
夜风卷着操场边梧桐树的叶子打旋儿，林夜一屁股坐在跑道边的石阶上，战术外套下摆还沾着铁锈，却半点不在意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歇会儿？
张昊那通电话少说还得五分钟——他每次说'马上'，实际得等信号绕地球三圈。\"
唐婉儿抱着电磁枪站了两秒，耳尖还泛着刚才撞进他怀里时的红，最终哼了声坐下来，白色舞蹈服裙摆扫过他沾灰的裤腿：\"谁要跟你一起歇......\"尾音却软下来，指尖无意识绞着发梢的茉莉花发卡。
林夜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突然想起上周在奶茶店，这姑娘举着超大杯杨枝甘露说\"我最讨厌黏糊糊的东西\"，结果喝到最后一滴时，嘴角还沾着西柚粒。
他喉咙动了动，把那句\"你头发翘了\"咽回去，转而摸出刚才她塞的巧克力，掰了一半递过去。
唐婉儿盯着他掌心的巧克力，没接，反而偏头望向远处未修好的路灯：\"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
林夜动作顿住，巧克力糖纸在指缝间发出细碎的响。
\"表面上吊儿郎当，上课总趴桌上画符，社团活动比谁都积极......\"唐婉儿的手指抠着石阶缝隙里的草茎，\"可上次酒吧闹鬼，你挡在我前面引雷；上上次公司大厦被邪修占了，你背着受伤的苏瑶跑了二十层楼；还有今天——\"她突然转头，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你明明知道检查避雷装置最危险，却第一个冲过来。\"
林夜喉结滚动，腕间红绳被他攥得发烫。
那是苏瑶编的，但此刻他突然想起更久之前——唐婉儿生日那天，他蹲在商场首饰店外，看她盯着橱窗里的银链说\"好丑哦\"，结果第二天在她脚踝上看见了同款；想起她总说\"林夜你笨死了\"，却偷偷在他战术靴里塞暖贴；想起刚才她递绝缘手套时，掌心薄茧是长期握电磁枪磨出来的。
\"谢......\"
\"不许说谢！\"唐婉儿猛地站起来，电磁枪撞在石阶上发出闷响，\"我是说......\"她背对着他，马尾辫在风里乱翘，\"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声音突然低下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林夜也站了起来。
他能看见她后颈泛起的薄红，像片被夕阳染红的云。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想起张昊说过\"唐小姐的傲娇是保护壳，里面装的全是糖\"，此刻这颗糖正在他心口慢慢化开来，甜得发疼。
\"好。\"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梢的茉莉花发卡，\"我保证。\"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
林夜摸出手机时，屏幕蓝光映得唐婉儿的影子晃了晃——是张昊的来电，备注是\"坑哥专业户\"。
\"夜哥！
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张昊的声音像被按了加速键，背景里还传来苏瑶喊\"张昊你慢点说\"的模糊声响，\"他们的无人机群绕过了备用防御网，现在正往实验室俯冲！
我黑进指挥系统发现——操，防火墙升级了！
这次绝对能黑进去但可能需要十分钟！\"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抓过战术外套往身上套，指尖快速划过战术腰带检查装备：雷符、火符、备用绝缘手套，一样不少。
\"我马上到。\"他挂断电话，抬头时撞进唐婉儿的目光。
她已经重新把马尾辫扎紧，电磁枪在掌心转了个利落的圈，刚才的害羞像被风吹散的雾，只剩眼底跳动的火焰：\"我跟你一起——\"
\"不行。\"林夜按住她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苏瑶在停车场，张昊在机房，你得去支援他们。\"他从战术腰带里摸出枚雷符塞进她手心，\"遇到危险就捏这个，我感应得到。\"
唐婉儿捏着雷符的指尖发颤，却还是用力点头：\"那你......\"
\"我没事。\"林夜冲她笑，露出虎牙，像平时耍宝时那样，\"毕竟——\"他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装着不止一个人的牵挂呢。\"
唐婉儿的耳尖瞬间红透，却没反驳。
她望着林夜跑远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操场拐角，才低头看向掌心的雷符——符纸上的纹路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他刚才眼里的温度。
实验室方向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警报声比之前更尖锐。
唐婉儿握紧电磁枪往停车场跑，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脚踝上的银链——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哪有半分\"好丑\"的模样。
林夜跑得很快，战术靴跟敲在地面上的声响像急促的鼓点。
他摸出手机给张昊回拨，听着那边\"夜哥你到哪了\"的催促，突然想起唐婉儿刚才说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很多事情。
比如带她去吃那家总说\"太甜\"的甜品店，比如陪她看那场被任务耽误的芭蕾舞演出，比如......
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跑得更快了。
实验室的轮廓已经在前方浮现，红色警报灯在玻璃幕墙上投下血一般的光。
林夜深吸一口气，将雷符攥得更紧——这次，他不仅要守护世界，还要守护那些藏在傲娇和调侃下的、没说出口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