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邵元见完了姜良栋，随即又对陈小凡笑道：“你这个小伙子不得了。
不声不响竟然孵化出这么大的项目。
要是待会儿实验能够成功，你就为我们市的经济发展，立下了首功。”
陈小凡道，“范书记，姜总工比较保守。
我比他乐观得多。
我认为这次实验，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范邵元哈哈大笑道：“你很自信嘛。
朝气蓬勃，信心十足，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要是真能取得成功，我亲自给你们摆庆功酒。”
“谢谢范书记，”陈小凡道，“我们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
“放心吧，我身为一个市委书记，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范邵元心情大为快慰。
旁边随行的官员则羡慕得不行。
陈小凡能得到市委书记如此赏识，而且随意地交谈，将来必然前途无量。
众人这里等了十几分钟，范邵元果然收到报告，省环保厅和电力局的领导，也已经起程，往通元县赶。
他不禁暗自庆幸，幸亏提前来到这里了解情况，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中午时分，杨立新安排饭店做了盒饭送过来。
到下午一点多钟，一排车队缓缓驶入现场。
看车牌号，有京城的车，有省城的车。
从商务车上下来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快步走到姜良栋面前，激动地握手道：“老师，让您久等了。”
姜良栋直呼其名道：“江阳，胡雪峰，你们两个怎么搞这么大的阵仗过来？”
江阳是环保部专家组副组长，他说道：“目前硫酸雨已经成为我国重大灾害之一。
电力脱硫工作，已经成为我们未来环保的重中之重。
老师在这里搞脱硫实验，这可是里程碑式的大事件，我们怎能错过呢？”
电力工业部专家组成员胡雪峰接口道：“江阳说的是，未来电力环保工作如何开展，就看今天您的试验结果了。
所以我决定带着同事们过来亲自观看。
省里的同事既然也一起过来，那更好了。
我们所有人都亲眼见证实验数据，省得到时候产生异议。”
姜良栋点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待会儿让我们亲眼见证吧。”
这时候，黄世杰拎着包走了过来，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诸位专家心里应该都清楚，在国外，干法脱硫已经是成熟工艺。
而湿法，还只是新鲜事物。
成功与否，难说。”
胡雪峰听了这话，神情微微一滞。
他们这些电力工业部的专家当然清楚，国外脱硫市场，干法才是主流。
只不过，因为他们跟老师的特殊关系，相信老师的能力，所以才带人过来观看。
至于能不能成功，他们心里也没有十足把握。
姜良栋淡淡地道：“妄自相信国外数据，不认真搞自己的研究，不过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罢了。
孰优孰劣，马上就要见分晓。
放嘴炮毫无意义。”
“没错，嘴炮没意义，”黄世杰冷笑一下道：“现在你还被人当成座上宾。
若待会儿证明，你为人家浪费一个亿，恐怕会群起而攻之。
江专家，胡专家，你们一会儿要保护好你们的老师，省得他被挨揍。”
姜良栋气得脸色通红道：“待会儿还不知道谁要挨揍。
电科院的实验经费，也不是任由你浪费的。
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黄世杰气哼哼地走了。
两人因为路线之争，早已变得不死不休，水火不容。
……
半个小时之后，大家全都出现在了电厂集控室。
整座发电厂所有控制系统都在这里。
墙上有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绿色的大字“二氧化硫排放浓度：0.0mg\/m3”
那是安置在烟筒顶端探头，传回的事实数据。
现在锅炉还没有启动，所以显示为零。
按照国家设定的排放标准，排入空气中的烟气，每立方米含硫量，需要低于50毫克。
“点火！”
黄世杰拿着对讲机，发出一道命令。
紧接着，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声，磨煤机、一次风机，二次风机开始运转，管道内充满正压，将磨好的煤粉吹入锅炉中。
锅炉点火燃烧，推动汽轮机运转，电力源源不断地产生。
同时，屏幕上的二氧化硫排放浓度，瞬间飙升到2000mg\/m3。
这就是未经脱硫的原始烟尘含硫量。
黄世杰接着命令道：“关闭压缩风机，打开干法脱硫塔出气门，进气门。
关闭旁路门。”
他的一通命令，让烟气经过干法脱硫塔之后，再行排放入大气中。
于是屏幕上的数据，肉眼可见的下降。
“2000……1800……1500……1000……800……500……”
看到效果如此显着，在场众人发出阵阵惊呼。
黄世杰有些洋洋得意，斜瞥了姜良栋一眼，继续命令道：“加大粉尘压力至80%。”
屏幕上的数据继续下降：“400……350……310……280……”
眼见数据下降得越来越慢，黄世杰脸色不再那么轻松。
压力已经升至80%，但数据距离国家标准，还有不小的距离。
他继续命令道：“调压至100%。”
这时候屏幕上的数据已经来到260。
调试工程师在得到黄世杰命令之后，微微一怔，然后继续调高压力，喷入烟道的干粉尘变得越来越多。
但含硫量也仅仅降到了200，不再继续下降。
黄世杰咬了咬牙道：“将压力调至120%。”
姜良栋大声道：“你把富余系数都算到里面，能坚持多久？
这会产生危险的。”
“不用你管，”黄世杰厉声道，“我是总设计师，我心里有数。
听我命令，继续调高压力。”
在场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控制人员继续调高压力，屏幕上含硫数据继续下降到150mg\/m3，便不再动了。
黄世杰脸色苍白，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套工艺完全照搬国外，为什么他们能降下来，我们却不能。”
胡雪峰道：“我们接触过许多外国公司。
我们发现，外国人为了卖设备，存在大量数据造假现象。
这套系统在国外运行，他们让你看到的未必是真实数据。”
这时候，耳中传来凄厉的报警声。
电厂控制工程师道：“压力太高，必须调下来。
看来这套系统，根本不能满足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