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新听对方一开口，就知道范书记看市场这么好，眼睛红了。
刚刚来了三家代表，就已经牵扯几百亿的项目。
要是其他发电集团代表也过来竞争，项目额度恐怕能达到天文数字。
可就算范邵元如何眼红，杨立新也不是个傻瓜。
他眼见西山环保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不可能让人连窝端走了。
就算市委书记发话也不行。
他正色道：“多谢范书记关心。
我们举全县之力，一定能吃下这么大的项目。
等我们吃不下的时候，一定请范书记帮忙。”
范邵元见杨立新不上道，皱眉道：“现在这家公司，连个办公地点都没有。
你不会让姜总工和团队一直住在板房工作吧？”
杨立新立即道：“我们县高新区新建了一座创业大厦。
我们县政府出钱，把这座大厦租下来，改名为西山环保大厦，无偿交给他们使用。”
范邵元吸一口气道：“有办公地点只是第一步。
其余还有制作加工，组建安装队伍等方方面面的工作，你们一个县能忙得过来么？”
杨立新道：“我们县本来就有一座高新区。
我准备任命小凡同志为高新区管委会主任，把加工制作企业搬迁进去。
然后尽快组建安装队伍，招募农民工进行培训，保证不耽误工程进度。”
范邵元见杨立新如此坚持，只好手指点着他笑道：“你这个同志，看来是死活不肯放手了。
那好吧，我也不跟你争，但我有一点要求。
这样一个优质企业放在你这里，你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为企业做好服务工作。
这么广阔的前景，这么丰厚的利润，你要是再给我搞砸了，就赶紧卷铺盖走人。”
杨立新笑着道：“请范书记放心，这个企业在我手里，我一定让它发扬光大，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那好，”范邵元点点头道，“我等着看你的成绩。
对了，我答应过小凡同志，要给他办庆功酒，不能食言。
到时候你来安排，我来付钱。”
“那敢情好，”杨立新开玩笑道：“我可要安排我们这里最好的酒店了。”
范邵元哈哈大笑道：“想吃大户是不是？
放心吧，我的工资，请你们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
陈小凡拿着一个手提袋，来到姜姗姗面前，微笑道：“姜工，我答应你的红包，你可以去洗澡购物了。”
姜姗姗还没从兴奋中缓过来，看了看陈小凡的手提袋，满头雾水道：“你这叫红包？
不会给我买个礼物糊弄我吧？”
陈小凡微笑道：“我阅历不够，只会哄小女孩儿开心。
对于你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我可不知道给你买什么礼物。
所以还是你自己去买吧。”
“什么意思？”姜姗姗接过手提袋，往里面一看，只见里面放满了百元大钞。
每一沓都是一万，足足装了半纸袋。
今天西山环保只收预付款，就数以亿计，陈小凡根本不在乎给姜姗姗这样的功勋多发奖金。
“这是多少钱？”姜姗姗吃了一惊。
她之前虽然在电科院工作，但工资也不过两三千而已。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时间竟然不敢收，想要重新塞回去。
但陈小凡执意放回到她手里道：“你跟姜教授在工地上，吃了这么长时间苦，连春节都没好好过，也应该得到补偿。
民营企业有民营企业的好处，发红包比较灵活。
这三十万，你自己去买衣服，买化妆品。
当初我跟姜教授承诺过，你们来到这里，收入至少要提上去。”
“多少……三……十万？”
饶是姜姗姗从省城来的，听到这个数目也感到吃惊。
但她见陈小凡一脸真诚，心中顿时满满感激，接过手提袋道：“那好吧。
我跟爷爷说一声，把这笔钱给团队所有人都分一下，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
齐修远犹豫着，主动来到姜良栋面前，捂着嘴咳嗽两声道：“老姜，恭喜你啊。
这次试验成功，不止赚得盆满钵满，还能名垂青史了。
将来电力大学教材上，一定会出现你的名字。”
姜良栋叹口气道：“其实我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名。
我只在乎自己的心血，不能白费。
要不是我来到了这里，几十年的研究成果，恐怕早就成为一堆废纸了。”
齐修远正色道：“说实话，我现在很后悔，非常之后悔。
当初省里要砍掉这条工艺路线，我怎么就没坚持一下呢？
我当初还让你用一块钱钢镚，把整套技术给转让了。
你们今天收到的预付款，恐怕也有几十亿了吧？
这可是几十亿倍的回报啊。”
姜良栋道：“我是个技术人员，我只管研究技术。
至于如何运营，那不是我该负责的。”
齐修远道：“说句心里话吧，我们搭档也快四十年了。
现在看你突然离开电科院，我还有些舍不得。
你有没有兴趣，再回到院里工作？
我把老黄调到行政岗，你来做总工程师。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老黄搞技术不行，不如你踏实。”
姜良栋沉默了一下，嘴角微微翘了翘道：“我已经退休了，就算再返聘回去，怎么能做总工程师呢？
再说，我已经答应了人家小陈主任做总工。
之前人家不遗余力，帮我实现梦想。
我要是拍拍屁股离开，那还叫人么？
做人，至少要懂得报答知遇之恩呐。”
齐修远急道：“这里条件这么恶劣，你这个岁数了，还带着孙女，怎么能一直在这地方工作？
再说，这里只是一个县。
你所主导的脱硫产业，动不动就几十亿上百亿，他们有能力主导？”
姜良栋笑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有钱了，居住和办公环境，一定能提上去。
至于通元县能不能主导这么大的项目，那就看他们领导的魄力了。
要是主导不了，还有市里接着嘛。
大不了到时候，我们仅仅搞技术输出，把生产安装分包出去，也未尝不可。”
齐修远见姜良栋是铁了心地留下来，只好无奈地摇头苦笑道：“看来我是把你请不回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然裁到了大动脉，让我们电科院损失惨重。”
他回身看了一眼伫立的干法脱硫塔，长叹一口气道：“老黄这干法脱硫试验，也花了一个亿。
现在成一堆废铁了，我得替他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