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义听了陈小凡的话，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竞训部主任甘立国语气冰冷道：“依照您的意思，是想提拔年轻人，顶替现有这些功勋队员？
陈主任，竞技体育，经验很重要。
目前这些队员虽然已经过了巅峰，状态逐渐下滑，但他们大赛经验丰富。
若由他们这次代表林州出战，还有把握能拿几块金牌。
要是全都换上年轻人，他们没有比赛经验，要是全军覆没，谁负责？”
陈小凡听了这话心里就不痛快，冷笑道：“你在威胁我是么？
若全军覆没，你的意思是让我负责？
我何尝不知道，使用年轻人是冒险。
但你这四年，若能训练出中生代的优秀人才，何必去冒这个险？”
陈小凡顿了一顿，眼睛盯着甘立国道：“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执着于使用功勋队员。
难道让他们上场，对你有什么好处？”
甘立国气得脸色煞白道：“陈主任，你虽然是代表刘市长下来的，但不能血口喷人。
没有证据的事乱说，我要告你诽谤。”
“证据，会有人替我找的，”陈小凡一回头。
只见市公安局经侦大队副队长钱文俊带着两个警官走了进来。
他们走到陈小凡面前，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正色对甘立国道：“甘主任，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
有几件事需要你解释一下。”
甘立国暴跳如雷道：“什么意思，你们凭什么抓我？有凭证么？”
钱俊文面无表情地出示逮捕令道：“你涉嫌收受运动员贿赂，动用公权力，将运动员非法留队。
我们已经取得切实证据，需要你回去配合调查。”
运动员留在竞技队里，代表林州市出战，就能获得高工资。
取得成绩，也能获得高额奖金。
但让哪位运动员出战，却是竞训部说了算。
所以有许多心思活络的运动员，即使水平一般，但承诺工资奖金给教练一部分，他们就有了留在队里，并代表林州市出战的权利。
而那些水平较高，却没有送礼的队员，只能眼睁睁被埋没。
所以体育局虽然看似清水衙门，但只要掌握公权力，就有收取好处的可能。
甘立国看到逮捕令，顿时没有了脾气，脸色变得灰白，乖乖地戴上手铐，被带走了。
有许多功勋运动员们看到这一切，都感到一阵胆寒。
他们这些人能够长时间留在队里，多少都对甘立国主任有所表示。
现在甘主任被抓进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牵连到他们。
周信义现在也不敢多说了，叹口气道：“陈主任，就按您说的做吧。
不过，我提前说一句，我没有让您担责任的意思。
甘立国触犯法律，被抓进去，那是他活该，但有一句话他说得没错。
老队员虽然过了巅峰期，但好在大赛经验丰富。
如今仅剩不到一个月，若是使用新队员，他们第一次上场，毫无比赛经验，极有可能崩盘的。
临阵换将，历来是兵家大忌啊。”
陈小凡见经侦队没有动周信义，说明他问题不大。
又或者是大赛在即，怕闹得人心惶惶，所以留到最后再抓。
不管怎么说，还需要跟他共事。
陈小凡道：“竞技体育的宗旨，永远是更高，更快，更强。
这些功勋队员就算再有经验，但也不得不面对英雄迟暮的局面。
他们现在恐怕连自己的巅峰状态都达不到，何谈去打破纪录，与其他兄弟城市比拼？
既然如此，何不大胆启用新人，放手一搏。”
周信义见陈小凡不听自己的，咬着牙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思忖，没有我的帮助，你连体校的门冲哪儿开都不知道，你去哪儿找年轻队员？
他板着脸道：“那好吧，在这件事情上，我保留意见。
既然您是代表刘市长来的，您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吧。”
陈小凡也没指望对方能配合自己，说道：“给我准备一间办公室就够了。
至于这些功勋队员，我会给你一个名单。
让名单上的人尽快离队，给新人腾出位置。”
他说完，就直接开车，扬长而去。
周信义掏出手机，给袁季同拨了过去，小声道：“袁市长，刘市长刚才派他秘书过来，要求把老队员清除出队，全都换用新人。”
袁季同在电话里嘲笑道：“还剩不到一个月就要比赛了，现在换新人，这不是开玩笑么？
要这么搞下去，甭说六七名，说不定得倒数。”
“谁说不是呢，”周信义为难道，“可现在市里是让刘市长分管这件事，我们只能听从他的命令。”
袁季同道：“刘金永都没去过你们体育局。
他秘书更不懂什么竞技体育。
你就让他折腾去。
到时候成绩不佳，正好有了借口。”
周信义笑着拍马屁道：“袁市长高见，我也是这么想的。”
“高见个屁！”袁季同爆粗口道：“这件事，本来是能长脸的政绩，现在让你弄到只能止损。”
……
陈小凡开车来到林州市三中。
三中在林州市所有高中里，论学习成绩是垫底的。
到了高考的时候，能考上几个专科就算烧高香，过本科线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个学校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体育比较强。
有许多练习体育的学生，盼着能通过特长，考上体育大学，也算曲线救国。
陈小凡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记忆中，这里有位100米跨栏的天才少女。
不止成绩出色，而且颜值出众，在未来会成为体育明星。
他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对门卫出示了证件。
门卫赶忙打开门，指明了去校长室的路。
校长是个四十来岁的矮胖中年，名字叫赵象。
他客气的双手跟陈小凡握手道：“陈主任您好。”
陈小凡虽然在市府办公室没有官职，但作为副市长的专职秘书，大家一般会冠以“主任”的尊称。
陈小凡道：“赵校长你好，你们学校有专门训练100米栏的学生么？”
“有啊，当然有，”赵象兴奋道，“我们学校的学生，成绩还非常不错呢。
只不过没有渠道，进到市竞训队。”
陈小凡奇怪道：“既然成绩不错，又是这个年龄的好苗子，难道市竞训队不来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