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斯在桌边坐下说道，“我想知道房子主人回家发现有人睡在她床上、穿着她梳妆台上的衣服、吃着她的食物时，会作何感想。”
威尔斯喝了一口汤。是牛肉汤，浓稠鲜美。他喝了半碗才开口。洛蒂坐在对面等着。他能感觉到她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独自回来，但她并没有催促。喝完后，威尔斯把碗推开，“我们得谈谈接下来的事。” 他说，“你有安全的地方可去吗？”
“安全？” 洛蒂反问，“对谁而言的安全？”
“知道这件武器的人太多了。” 威尔斯提醒她。“要是有人觉得你知道武器的下落，他们很可能会对你不利。”
洛蒂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有那么几个地方，我们待着会很安全。” 她语气冷淡地说道。
“在哪儿？”
她似乎不太想告诉威尔斯。“在法国。” 她回应道。
“我得知道你们在哪儿。” 威尔斯说，“万一我需要你们帮忙呢。”
“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也不太确定。” 威尔斯如实承认，“或许帮不上什么大忙。”
当下，他们俩都得行动起来。不过，威尔斯还得再跟她了解一件事。
“关于卡尔?奥特，你能跟我讲讲什么？” 威尔斯问道。
洛蒂耸耸肩。“我从小就认识他，我们的父亲曾经一起共事。”
威尔斯感觉她似乎还有些事不愿提及。但他急需信息，于是追问道：“他的真名是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托比亚斯?法肯拉斯。”
“瑞奇托芬说他父亲被盟军囚禁了。”
“没错。” 洛蒂说，“是被苏联人囚禁的。”
“奥特会不会跟其他人勾结？”
洛蒂看着威尔斯，眉头皱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向那些把你们从安全屋掳走的人通风报信。” 威尔斯说。
“有可能是其他人干的。” 洛蒂简短地回答。
“没错，有这种可能。” 威尔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充满疑虑。他不禁想起在工厂的打斗中，奥特带着瑞奇托芬消失得那般迅速，还有他当时对那把武器志在必得的模样。
“卡尔不会背叛我们。” 洛蒂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站起身，“那我们准备离开柏林吧。”
威尔斯没有反驳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奥特的真名，他可以自行去打听更多关于奥特的事。不过，奥特下落不明，还是让他心里不太踏实。他是个不确定因素，如果能知道奥特在做什么，威尔斯会安心许多。
等准备好后，威尔斯最后一次检查公寓，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得跟他们刚到的时候一样。他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他可不想再穿上，免得又着凉，所以打算一直穿着这套借来的衣服。
他们离开公寓，下楼朝汽车走去。在洛蒂上车前，威尔斯给了她一个拥抱。他还把从安全屋拿的一些现金递给洛蒂。“这些钱应该够去法国了。” 威尔斯告诉她。
她把钱塞进外套口袋，然后递给威尔斯一张纸条。“这是我们要去的地址。” 她说着，在威尔斯脸颊上亲了一下，“祝你好运，威尔斯。”
她上了车，发动引擎，驾车离去。威尔斯目送她开到街道尽头，消失不见。等她的车彻底没了踪影，威尔斯转身向前走去。他自己也很快要离开柏林了。不过，他得先打个电话。
同柏林一样，布达佩斯也在缓缓从战争创伤中复苏。1944 年末至 1945 年初的那 50 天里，这座城市几乎在德苏两军的激战中被夷为平地。
时至今日，城市建筑依旧满目疮痍，行人穿梭其中，为这座威尔斯能感知到往昔美丽的城市，添了几分萧索。即便历经这般毁灭性打击，它仍独具魅力。
此刻，这座城市和城中百姓也已渐渐恢复生机。距离新年仅余两天，这总是能给人带来希望。
除了艾丽卡，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般感受，这让他极为焦虑，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最该做的事 —— 找回武器装置。毕竟为了拿到盒子，他必须找到她，一切似乎紧密相连。但倘若并非如此呢？要是他必须在两者间做个抉择呢？他该先找她，还是先找盒子？
“现在写圣诞礼物清单给圣诞老人，是不是有点晚了？”
一个男人拉开威尔斯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威尔斯赶忙拾起手中的纸，折好，塞进外套口袋。“是啊，我正在许愿得到想要的武器。” 威尔斯说道。
这人比威尔斯年长很多，约莫四十来岁。身材高挑消瘦，脸庞棱角分明，双眸深邃，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他名叫查尔斯?肯尼 —— 至少威尔斯听到的是这个名字。
“我想，你来这儿的旅途还顺利吧？” 肯尼问。
威尔斯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觉得有人跟踪。“挺无趣的。” 威尔斯答道。
“很抱歉没能早点过来，” 肯尼回应，“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三天前，威尔斯通过短波无线电联系上英国那边，用摩尔斯电码告知他们，自己找到了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可又弄丢了。他没提及如何找到的，只说能够再找回来。对方回复，让他来布达佩斯见坐在桌对面，此刻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男人。威尔斯从未听闻过此人，也不知他的身份与工作，于是便等着他开口。
“我们之前见过，” 肯尼说，“虽然你不记得了。那时你才四岁，见面不过几分钟。我是你母亲的朋友，但是不久后我就离开了英国，此后一直旅居欧洲各地。”
他不知该作何回应，或者说该说些什么。还有太多其他的事。肯尼与威尔斯的组织有所关联，按说他该将一切告知肯尼。可不知为何，威尔斯发现自己总想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