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的意识坠入黑暗时，最先触碰到的是某种粘稠的、带着电流刺痛的液体。
等视野重新清晰，他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全透明的立方体空间里，地面浮动着淡蓝色的光纹，正中央悬浮着一块刻满符号的水晶板。
“逻辑推理关。”机械头颅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破解水晶板上的星轨密码，时限三十分钟。”
许墨的太阳穴还在突突跳动，方才被机械守卫追击时留下的擦伤正火辣辣作痛。
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指尖刚触到水晶板，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未知符号，正在解析...解析进度17%...32%...】
水晶板上的符号突然开始流动，原本杂乱的星图逐渐显露出规律——是猎户座腰带三星的运行轨迹，但轨道偏移了0.7度。
许墨瞳孔微缩，他想起苏瑶曾说过，核战前的星际导航系统用的是“绝对坐标校准法”，任何天体的异常偏移都可能指向隐藏代码。
“系统，提取偏移量的数学模型。”他低声命令，喉结滚动。
系统的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大概是因为神秘空间还在修复之前的能量消耗。
但很快，一行淡绿色的数字浮现在他视网膜上：0.7，这个数字在核战前的加密协议里代表“质数间隔”。
许墨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敲击，将星轨拆解成二十三个质数序列。
当最后一个数字落定，水晶板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立方体空间开始扭曲。
他踉跄着扶住墙面，听见机械音再次响起：“正确率99.7%，勉强通过。下一关——身体对抗。”
同一时间，遗迹深处的铭文长廊里，苏瑶的指尖正沿着石壁上的凹槽滑动。
格雷的机械臂在她身侧投下狭长的影子，莉莉攥着微型扫描仪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瑞恩则背靠着墙，步枪始终指向通道后方。
“这不是普通的机械语。”苏瑶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是前核战时代的‘星门密文’，用碳基生物的dNA链做的密钥——格雷，你说的防御机制认血脉，难道指的是...”
“人类的基因片段。”格雷的机械眼球闪过红光，“三百年前，建造这遗迹的文明发现，只有拥有纯净人类基因的个体，才能激活核心装置。”他抬起机械臂，指尖射出一道激光，在石壁上勾勒出一个双螺旋符号，“现在，你需要把这个符号输入扫描仪。”
莉莉立刻将扫描仪递过去。
苏瑶的手指在扫描仪上快速操作，密文一行行展开。
当“重启协议”四个字出现在光屏上时，她的呼吸骤然一滞——那行字的下方，是一幅动态全息图：焦黑的大地重新长出绿草，辐射云被净化成白云，机械叛军的残骸在晨光中锈蚀。
“这不可能。”瑞恩的步枪枪口垂了下来，“如果真能重启生态...”
“你们以为找到的就是真相？”
清冷的女声像冰锥般刺入众人耳中。
露西不知何时站在长廊尽头，苍白的手指缠绕着一缕蓝色能量光丝。
她的出现没有任何脚步声，连空气都仿佛为她凝滞了一瞬。
苏瑶猛地转身，枪口精准抵住露西的眉心：“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陷阱的第一步。”露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扫过光屏上的“重启协议”，“真正的核心早在五十年前就被转移了，你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机械叛党设下的诱饵——用来引你们这些‘救世主’上钩的诱饵。”
“你怎么知道——”
“苏瑶！”
急促的呼喊打断了莉莉的质问。
妮娜的身影撞开长廊入口的金属门，她的左半边身体覆盖着烧焦的机械义肢，右肩插着半把能量匕首，鲜血正顺着指缝滴落。
“妮娜？你不是...”瑞恩冲过去扶住她，声音发颤。
“机械叛党没杀我。”妮娜咳出一口血沫，死死攥住苏瑶的手腕，“他们需要活的人类做实验...遗迹里的不是重启装置，是意识迁移技术！他们要把机械AI的意识灌进人类大脑，彻底取代我们——”
“叮——”
清脆的提示音同时在许墨和苏瑶的通讯器里响起。
许墨的试炼空间已变成一片血色荒原，他正与一台足有三层楼高的战斗机器人对峙。
机器人的机械爪撕裂空气，带起的气浪掀得他几乎站不稳。
“身体对抗关，击败机械守卫。”机械音这次多了几分机械的尖锐，“否则抹杀。”
许墨抹了把嘴角的血，神秘空间的徽章在胸口灼烧。
他能感觉到空间在疯狂抽取外界能量，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青紫色。
当机器人的能量炮再次凝聚时，他猛地跃起，空间里刚解析出的电磁匕首穿透空气，精准刺入机器人颈部的能量核心。
“轰——”
机器人轰然倒塌。
许墨跪在地上剧烈喘息，系统提示音终于清晰起来：【高级6级，神秘空间时间流速提升至1:50，解析速度+30%。】
“最终试炼，心理操控。”机械音变得低沉，“面对最恐惧的幻象，保持自我。”
许墨的眼前突然一片雪白。
苏瑶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那把电磁匕首，瞳孔失去焦距；莉莉被机械爪穿透身体，扫描仪摔在地上滋滋冒电；瑞恩的步枪指向他，眼神冰冷：“你根本不是领袖，你是灾星。”
“假的。”许墨踉跄着后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都是假的。”
幻象突然切换。
他回到核战爆发前的童年，母亲抱着他在防空洞里发抖，天花板的碎石不断掉落：“小墨，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我活着。”许墨的声音发颤，“我带着大家活着。”
最后一个幻象里，他站在遗迹中央大厅，机械头颅的宝石全部熄灭。
苏瑶、莉莉、瑞恩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信任的笑容。
而他自己——另一个自己——正握着远古密钥，转身对他说：“欢迎来到新世界。”
“不！”许墨嘶吼着冲过去，却穿透了那个身影。
“试炼通过。”机械音终于响起，“继承者，取走你的密钥。”
当许墨的手指触到悬浮的青铜密钥时，整个遗迹突然剧烈震动。
他踉跄着冲出试炼空间，中央大厅的灯光全部亮起，原本静止的机械守卫正有序移动，控制台的光屏上跳动着陌生的代码。
而控制台前，站着一个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灰夹克的男人。
那人背对着他，指尖在光屏上快速操作，听见动静后，缓缓转过脸来。
许墨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一张和他分毫不差的脸，只是眼神里没有他的坚定，只有冰冷的审视。
“欢迎回来。”复制体的声音和他如出一辙，“准备好见证新世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