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顾承霄家门口，谢云清的心跳比上一次更快，手心也有些潮湿。
门开了。
顾承霄站在门内，家居服的领口随意敞开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头发带着未干的水汽，发梢还滴着水珠，看样子是刚洗过澡。
“麻烦你了。”他侧开身，让谢云清进来，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了许多，只留了几盏壁灯，暖黄色的光线在地板和家具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谢云清走到顾承霄身边，没敢多看，垂下头小心地检查他手臂上缠着的绷带。
确实有些松了，边缘甚至有点卷起。
“我帮你重新弄一下。”他的声音有点干涩。
两人挨得很近。
谢云清低头专注地解开原本的结，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对方的皮肤。
他甚至能嗅到顾承霄身上沐浴露的清爽气味，混杂着药水的味道，还有对方落在耳边的呼吸声。
一切都让他感觉不自在，手指的动作僵硬了几分。
头顶传来顾承霄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微笑意：“技术不错，比白天熟练多了。”
谢云清手一颤，绷带差点被他扯下来。
他猛地抬起头，有些恼怒地看向对方，却没什么气势。“别乱动！”
顾承霄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胸腔随之震动，那声音仿佛贴着谢云清的耳膜响起，震得他心尖发麻。
“好，不乱动。”顾承霄应着，声音确实放轻了些，尾音拖得有点意味深长。
谢云清不再吭声，飞快地将绷带重新缠好。
他手下的动作透着仓促，恨不得立刻逃离这过分暧昧的空气。
“弄好了，不早了，我先回……”
话没说完，顾承霄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等等。”
顾承霄抬了抬自己挂着绷带的手臂，语气平淡无波，“这几天，恐怕还得麻烦你。”
谢云清一愣。
顾承霄没给他反应时间，径直走向玄关处的智能门锁，“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在门口等。”
他操作了几下屏幕，“过来，录个指纹。”
语气不容置疑。
谢云清僵在原地，脑子有点懵。
录他家的指纹？这是什么操作？
也太……
他迟疑着，磨蹭着，最终还是在顾承霄平静的注视下走了过去。
依言将手指按了上去。
冰凉的识别区传来轻微的震动，“滴”的一声，提示音响起。
【指纹录入成功。】
谢云清触电般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片冰凉。
“好了，这下方便了。”顾承霄的声音听起来很满意。
谢云清低着头，胡乱应了一声，几乎是夺门而出。
隔壁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带着一丝慌乱，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顾承霄站在原地没动，垂眸看着手臂上那个被重新打理、系得有些笨拙的结。
他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指腹轻轻碰了碰绷带的边缘，触感有些粗糙。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站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然后才转身，慢条斯理地回了客厅。
***
谢云清回到自己公寓，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心脏还在狂跳。
他冲了个澡，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
黑暗里，眼睛闭上又睁开。
脑海里混乱地交织着画面：成霄最后染血的微笑，顾承霄滚落时护住他的坚实臂膀和隐忍的闷哼，那句低沉的“承霄”，还有刚刚门锁录入指纹时那冰凉的触感和“滴”的一声……
恐惧与悸动在胸腔里激烈碰撞，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头痛欲裂，辗转反侧。
直到天色微明，窗帘缝隙透进光亮。
谢云清顶着一对明显的黑眼圈起身，镜子里的脸色苍白憔悴。
他用力搓了把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今天要拍摄的是一个高奢品牌的广告，苏瑾瑜千叮万嘱，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资源，绝不能搞砸。
门铃适时响起。
林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清哥，我来啦！”
谢云清打开门。
林叶拎着早餐，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嚯，清哥，你这……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嗯，有点失眠。”谢云清侧身让他进来，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他没多解释，接过早餐默默吃着，食不知味。
到达广告拍摄现场时，摄影棚内灯火通明，工作人员忙碌穿梭。
场地布置得极尽奢华，巨大的背景板上印着国际高奢品牌的logo，空气中都飘着“我很贵”的味道。
“谢老师这边请，先化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引导。
化妆间里不止他一个人。
另一个穿着潮牌，头发染得张扬的年轻男人坐在镜子前，几个助理围着他转。
是王皓，最近靠着一部网剧爆火的流量小生，据说家里背景不一般，行事颇为高调。
王皓从镜子里瞥见谢云清，扯了扯嘴角，那表情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和审视，仿佛在打量什么不入流的东西。
谢云清只当没看见，安静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夜未眠带来的疲惫让他没什么精力去应付旁人。
“哟，这不是谢云清吗？”王皓阴阳怪气地开了口，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最近靠着综艺刷脸，挺火嘛。不过光靠脸熟可不够，这可是L家的广告，不是什么乡下真人秀。”
他旁边的助理也跟着嗤笑一声。
谢云清闭上眼，任由化妆师动作，懒得回应这种低级的挑衅。
林叶站在他身后，气得捏紧了拳头，但被谢云清用眼神制止了。
拍摄开始。
导演是个以严苛出名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
先拍王皓的部分。
他似乎仗着人气，对导演的要求有些敷衍，小动作不断，眼神也飘忽，频频看手机，状态始终不对，连续NG了好几次，导演的脸色越来越沉。
终于轮到谢云清。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抛到脑后。
当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的瞬间，疲惫仿佛一扫而空，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
不需要导演过多提示，他精准地捕捉到品牌想要的感觉，眼神、动作、微表情都恰到好处，既有符合品牌调性的高级疏离感，又不失个人魅力。
那种面对镜头的松弛感和掌控力，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专业素养。
几个镜头下来，几乎都是一条过，行云流水。
导演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甚至对身边的品牌方代表点了点头。
王皓在一旁看着，脸色由最初的不屑转为难堪，最后变得铁青。
“咔！”导演盯着监视器，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好！这个感觉对了！非常好！”
他看向谢云清，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赞许：“小谢，表现力很强，很有灵气。”
然后又转向王皓，不耐烦地挥挥手：“王皓，你情绪再饱满一点！拿出点专业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