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因为重病，一直躺在圣玛丽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哪儿都没去过，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持续昏迷。”
“要是你敢在外面透露半个字，哼。”
胖子抓起一块砖头，猛然一掌劈下，砖头应声碎裂，“就像这砖一样！”
“听明白了没有？”
沙皮呆立片刻，一脸茫然地点头。
随后，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做的梦。
……
林天祖背着双肩包，嘴里哼着小调，脚步轻快地穿行在一条条窄巷之间。
抱歉了，沙皮哥，外面太不安全，只能送你去赤柱躲一阵子。
心事暂时了结，可林天祖心里仍有些不痛快。
倒不是别的事，而是钱的问题。
五百万奖金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真正让他头疼的是警队制服采购的事。
这里面的门道，懂的人自然懂。
无论在哪，体制内的采购都是最肥的油水位子，没点硬关系、没人引路，根本碰都碰不到。
照理说，警队早该有固定合作的供货商，下单收货就行。
可这次却不同，高层开会决定后，直接把整件事全权交给了林天祖。
这显然不合常理。
一哥当时说的话，更是意味深长。
这哪是什么采购任务？分明是给林天祖的封口费。
可即便这笔钱是冲着他来的，林天祖也不知道该怎么拿——这些本该属于他的利益，他反而不知如何下手。
比起那些手段老辣、花样翻新的湖，林天祖实在太过生涩。
他以往和供应商打交道的经验，顶多就是在夜市砍价、漫展淘周边，再不然就是扛根鱼竿去菜市场买海鲜。
他哪懂什么采购门道？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拿回扣——直接跟供应商开口要钱，对方自会想办法塞进来。
但这法子也最容易出事，稍有不慎就会留下把柄。
那么真正的高手怎么做？
自己注册一家公司，套上层层壳子，或是找人代持，暗中入股一家制衣厂。
然后把订单交给这家厂，利润自然流入自己口袋。
这才是高层惯用的操作，隐蔽得很，表面上查无可查。
所以，想拿这笔封口费，还得先办家公司。
说不定还得给几位大老分些好处，表示敬意。
那是不是意味着林天祖以后能长期掌控制服采购？
想得美。
这次只是破例，给他一次分蛋糕的机会。
想长久霸占这块肥肉？门都没有。林天祖几斤几两，没人撑腰，凭什么吃得到？
不过是看在那五亿经费的份上，几位大老才默许这一回。
拿个封口费，还要名正言顺，还得讨好权贵？
那我林天祖岂不是成了跪着讨赏的乞丐？
可惜啊，林天祖腿脚不灵，根本跪不下去。
若他真能低头，三十岁也不会就被踢出体制。
林天祖冷笑一声：你们不是想让我低头吗？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站着把钱赚到手的！
早在初次见面时，林天祖就对万大说过：与人交锋，切记别落在对方设定的规则里。
规矩是人家定的，你怎么斗得过？
要学会开拓蓝海，打破思维定式，重新布局战场，实现降维打击。
各位大老，准备好了吗？
……
处理完和资金的事后，林天祖搭上一辆计程车，前往红磡的文记餐厅。
在离餐厅还有一条街的地方下车，他不紧不慢地绕着周边转了几圈。
确认无人跟踪后，他顺手买了份报纸，卷成筒握在手中。
“伙计，来一碗车仔面。”
“再来一笼虾饺~”
一楼食客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身着白色短衫的店员在桌椅间来回奔走，端上一道道热气腾腾的点心。
“喂喂喂，你听说没？金管局又一个官员了。”
“这么猛？这都这个月第四个了吧。”
“是第五个了，前阵子还有个突发心梗走的。”
“该不会是风水出问题了吧？”
“听说印钞厂那场大火坏了地脉，现在正四处请道士做法呢。”
“……”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闲聊政坛秘闻、明星八卦，说得眉飞色舞。
林天祖嘴角含笑，从容穿过喧闹的大堂，拾级而上，走向二楼包厢。
二楼依旧冷清，唯有楼梯口坐着一位老伯，手捧茶杯，低头翻阅着赛。
林天祖目光扫过老人，对方也缓缓抬头，两人视线短暂交汇。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倏然掠过一抹锐利，转瞬即逝，又变回一副昏沉老态。
“钟伯！”
“还不快进去？黄胖子等你半天了。”
林天祖笑着打了个招呼，告别这位不知哪年退下的前辈，径直朝包厢走去。
推门而入，桌上菜肴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黄炳耀坐在主位，身旁是万大和猫仔，三人已动筷，正为一块鸡翅争得不可开交。
“哇，不至于吧，不够再叫就是了。”林天祖笑着落座，在黄炳耀对面坐下。
“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发财了躲债呢。”黄炳耀眼疾手快，将鸡翅夹入自己碗中，随即紧盯剩下的那只。
猫仔和万大蠢蠢欲动，却因上司在场，不敢轻举妄动。
“黄sir，今天您尽管吃，我保证让您尽兴。”林天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糖醋排骨。
嗯，火候差了些，比不上满汉楼的手艺。
“一顿哪够尽兴？我起码要吃你十顿！”黄炳耀哼了一声。
林天祖夸张地瞪大眼睛，“不至于吧黄sir，真要斩草除根？”
“你小子现在阔了，总得让我沾点光。”黄炳耀半开玩笑半认真，“我可不是白占便宜的人。”
说着，他转向猫仔：“，恭喜你晋升，从明天起正式升为沙展，欢迎你重返警队。”
猫仔一怔，随即满脸震惊与狂喜，猛地站起，挺直腰板敬礼。
“thankyou,sir！”
“恭喜啊猫仔，听说你还谈了女朋友，双喜临门，婚期定好了吗？”林天祖笑着打趣。
猫仔也算是他带过的人，下属高升，他由衷高兴。
万大也咧嘴笑着，连连道贺：“你结婚那天，红包绝对少不了！”
“大哥你呢？前两天我看见你搂着个美女逛街，春风满面啊！”猫仔立刻反守为攻，揭起万大的短来。
“普通朋友啦。”
“对对对，纯属巧合。”
众人哄堂大笑。
林天祖微笑着看向万大：“那万大呢？”
万大的神情顿时紧绷，眼中浮现出期待与不安，目光紧紧锁住黄炳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