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罪与罚（一）
“谁被人堵了？你说的是王帆的妈妈田珍吧。”林昭昭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朝着小孩子下手吧。
“不是，就是王帆。”沈知远似乎对这件事情也有点头痛。
之前余艺以为他们竟然能让自己上得了学，就一定能让王帆也上得了学，沈知远很耐心的解释了一下，王帆上不了学，是她自己没有动力，你好好的和她聊一聊，告诉她你想跟她一起下棋，也许她就来了。
是否围棋班的寒假课程开课，余艺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做了。
这种兴趣班一般就是假期开设，姜广源好不容易洗脱了嫌疑回来代课，围棋班本来今年能在国赛里面拿的名次也一个没拿到，这种事情多少都要影响明年的招生的，于是围棋班开设了寒假课程，大概率都是给这些所谓的“小神童”们开设，冲击比赛名次用的——因为开春就又有一个什么比赛。
余艺没有了要靠着这个升学的压力，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她本来就喜欢围棋，如果不跟升学的事情绑定的话，她的热爱本来是很纯粹的。
她和王帆的关系谈不上多好——也许先天性的她在这方面的情感说到底有点缺失，但比起心理医生，她本能的更加信任同龄人，而那件事情之后，王帆虽然在法律上是受害者，但是在围棋班的小孩看来可不是这样的。
他们不能理解什么受害者，就只知道王帆害的姜老师进监狱了，又幸好姜老师遇见好心人，戳破了王帆的谎言，所以姜老师才能回来。
现在的小孩子发育早，接触网络和成人世界也早，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懂，但私下里其实也会讨论那些“家长讳莫如深的秘密”，讨论王帆到底和他们哪里不一样，虽然未必是“受害者有罪论”那一套，但是他们清楚的知道——王帆和他们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没关系，在孩子的世界里面，你跟我不一样就已经可以是排斥的理由了。
王帆中间试着回来过一次，然后没人愿意跟她对弈，余艺这两天一直跟一个高年级的学姐下，一时间也抽不开身，然后王帆问了一圈，有人上一秒还没有组，下一秒就迅速跟空出来那人对视一眼组上了，明显是排斥王帆。
余艺不知道什么弯弯绕绕的，就看见王帆找了个人，明明就剩他一个了，还嘴硬说有组了不想和王帆下。
余艺忽然从椅子上跳下去，拿起棋盒又砸过去了。
之前余艺在初级班拿棋盒砸了一圈的事迹早就传开了，正常遇见这种事情家长肯定要闹事的，但是奈何余艺不禁年纪小而且有精神疾病的证明，偏偏脾气坏手劲还大，一个物理法术双防御点满的人没人想惹她，余艺一指那个男生：“你去我那儿，我和她下。”
其实除此之外也没有憋得我交流了，余艺也不会安慰人了，反正她在围棋班也是被排斥的那一个，之后两个人很默契的组成了小组，王帆也没提不来了的事情了。
如果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周，麻烦来了。
余艺一放学就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坐在少年宫门口，因为之前王帆提到的人里面就有一个坐轮椅的老头，所以余艺看见坐轮椅的人本能的有点反感，刚想躲开，就看见那个人看见从屋子里面走出的王帆直接扑了过去。
这个时候说到底班里面就一个姜老师和一堆小孩，看见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冲过来，姜老师上前试着挡了一下，结果被那个大肚子的孕妇挡住了，余艺直接被推倒了，小孩的哭声，老人的打骂声，姜老师的劝和声音，王帆的妈妈田珍意识到事情不对闯进来跟人打成一团的声音，众人四散奔逃的声音响成一片，总之等余艺从人群里面爬出来的时候......
王帆母亲穿了一件衬衫，整个被撕烂了，艰难的用身体试着捂着自己裸露出来的内衣，王帆的衣服也被扯的破烂不堪，周围一群人在窃窃私语，正好赶上少年宫放学的时候，都是放学的孩子和来接人的学生家长，甚至有人偷偷拿了手机出来拍。
虽然不一定放到网上去传播了，但王帆当时就受不了这个巨大的刺激，直接晕过去了，或许警察来收尾人都解散了，事情也算草草结束。
但是，全程由于根本没有造成什么物理上的伤害，那几个老弱妇孺最多只是把他们的衣服撕了，身上挠破了点血皮，还不如天真反抗杂的那两拳严重，要真说起来的话还得算互殴，连赔偿都没有，精神上的问题也谈不上能进伤情鉴定。
更何况对面一堆老弱妇孺，不是不能行政处罚的就是要特殊考虑的。
“余艺来找我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王帆又不去了，她上次听了我的建议有用，这次还想来问我的建议。”沈知远说起这个有点儿缺陷的孩子，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说王帆不去，她没人下棋了……呃，你在听吗？”
林昭昭听着这个故事却久久没有缓过来了，夹着一块儿螺片寿司的筷子没放下现实陷入了某种很深的思考。
如果说之前听到王帆和田珍的故事林昭昭还能说一句，兴许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报应，现在她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这是报应了。
多相似的手段。
情况特殊没法重判，到最后无非草草赔钱了事，甚至田震他们所遭遇的情况要更恶劣一点——也许连赔款都拿不到。
多像梁老师的那场车祸，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和之后绵延不绝，你根本无从应对的阴私的报复。
林昭昭忽然问:“田理一开始推的那个老太太还活着吗？”
沈知远顿了顿，从善如流的说:“这个我们怎么会知道？应该去问问王帆家吧，我估计应该还活着，余艺提起过说那几个人一开始是去他家要医药费的，那个老太太好像都快90了，伤这么一下直接住进IcU了。”
林昭昭撑着下巴想实在是很奇怪了。
田理要真是那种无法无天的黑社会反而倒不怕了，因为估计前两年扫黑就能把他扫走
他能活到现在不靠的不是好斗狠勇，而是一个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起码梁老师在车祸会这么难判，就是因为咬死了意外，而且驾驶行为上也没有任何过错，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林昭昭上次被跟车了之后会这么害怕，也不是因为他撞过来了，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撞过来，警察没法管一个根本没有发生的车祸，说不定只会觉得林昭昭自己臆想有人跟踪——这人是知道怎么找这种灰色地带的。
怎么会被这个老太太找上？而且真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