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天早先隐约猜测的那样。
随着他修为境界一步步提高,原本遥不可及的重重迷雾,似乎终于在他眼前掀开了一角。
他正向着那团笼罩着无数秘密的浓雾靠近。
但距离真正拨云见日、窥见全貌,依旧差得太远、太远。
不过,有一件事。
他现在就可以做,也必须尽快去做。
他飞升仙界,最根本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
夺回属于下界的道胎。
为自己在乎的人撑起一片天。
至于“玄天宗”那淌浑水,他本就不想沾。
之前亮出那道子身份,不过是图个方便。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扯着虎皮好办事罢了。
如今大树已倾,虎皮也是假的,那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下界道胎。
根据他最后得到的线索,下界道胎,应当还在妖祖手中。
可仙界浩瀚无垠,他去哪里寻妖祖的踪迹?
幸好,就在刚才搜魂那两个仙池守卫时。
他捕捉到了一丝意外的惊喜——关于黑龙妖皇的消息。
算算时间,黑龙比他早飞升三个多月,换算成仙界光阴,也就是十天左右。
妖祖缥缈难寻,但黑龙如今落脚的碧游山,却是有明确方位的。
黑龙既然是奉妖祖之命,飞升上来接应他的,那他们之间,想必会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从朱刚的记忆里,秦天看到了黑龙的处境——虽然可以少走几万年弯路,却仍需日日努力。
一想到这儿,他就有些忍俊不禁。
还好自己来得及时。
若是再晚上几天,那家伙能不能在太乙金仙身下撑住,还真不好说。
秦天心念既定,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碧游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至于他抓走仙池守卫的事会不会暴露,这点丝毫不用怀疑。
暴露是肯定的!
毕竟修仙界就有留影石这种东西,仙界怎么可能没有?
况且还是在升仙池如此重要的场所。
估计真想查的话,仙界某些大能直接对现场进行场景回溯也不无可能。
可仙池守卫是被秦天抓走的,与他洛尘何干?
在修仙界被“拉黑”的马甲再次上线!
若不是飞升池有必须显化本体和原貌的强制限制,他就想换了。
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才刚飞升,自己的“大号”就不能用了。
途中,他忽然想起一事。
心神沉入识海,尝试着呼唤系统:
“统子,在不在?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天天催我努力修炼,早日飞升吗?
现在我已飞升仙界,你这主线任务算不算完成了?
有没有什么终极大奖发放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一道熟悉的、不带丝毫感情的意念回应响起:
“检测到宿主当前修为:玄仙初期。距离达成‘飞升’条件为时尚早。
仙路漫漫,道阻且长,请宿主再接再厉,在本系统的辅助下,早日飞升。”
秦天一愣,心里顿时冒出一串问号。
???
我不是已经在仙界了吗?还要往哪里飞升?
等等……
秦天默默抬头望天……
难道这系统指的“飞升”,是从仙界再往上飞升?
秦天暗暗在心里盘算起来:
玄仙之上是金仙。
金仙之上还有太乙、大罗、准圣,直至那传说中的圣人之境。
这些境界,哪一个突破不是以万年为单位计算的?
他从搜魂得到的记忆碎片里已经知道,仙人并非永恒,除了掌控万法根源的大罗及以上存在拥有理论上的无限寿元。
强如太乙金仙,最长寿元也不过五千万载,若无法在寿限内突破,最终依旧会化作尘埃。
难道说,仙界之上,真的还存在更高层次的世界?
需要我修炼到圣人境界,才能再次“飞升”?
你这不就是套娃吗?!
他暗自腹诽。
反正这系统也没什么“任务失败直接抹杀”的防摆烂机制。
等找到下界道胎,解决了隐患,我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舒舒服服地当我的两界霸主,自在逍遥,不香吗?
我又不傻,何必陪你玩这无限套娃的游戏。
……
九霄府,府主大殿。
气氛凝重。
府主何问天端坐于上首仙玉宝座之上,气息深不可测。
他怀中,抱着一只通体乌黑、不见一丝杂毛的小猫。
这画面颇有几分诡异——
一个容貌粗犷、气质豪迈如猛张飞的虬髯大汉。
此刻却用那只足以开山裂石的大手,极为轻柔地、一下下抚摸着怀中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兽。
只是那黑猫似乎对主人的爱抚并不领情,小小的身躯始终僵硬着,隐隐透着一股抗拒。
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竖瞳里,更是深藏着滔天的怒火与难以洗刷的屈辱。
“什么!?”
何问天如同洪钟般的声音猛地炸响。
他一下子从宝座上挺直了雄壮的身躯,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说那个在飞升池闹事,还掳走了守卫的下界飞升者……
他自称是玄天宗道子?还有令牌为证?!”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怀中的黑猫直接被甩落在地。
那黑猫轻盈地一个翻身,无声落地。
冷冷地瞥了何问天一眼,自顾自走到一旁,跃上旁边的玉案,优雅地蜷缩起来,仿佛事不关己。
下方躬身回话的,正是匆忙从飞升池赶回的金甲仙君——刑千劫。
作为执掌九霄府“刑仙司”的太乙金仙初期强者,他此刻脸上没有丝毫往日的威严,只有一片肃穆与凝重。
“府主大人,千真万确!”
刑千劫双手恭敬地奉上一枚光华内敛的留影石。
“此乃镶嵌于飞升池附近的留影石记录,属下已将其带回,请府主过目。”
他说话间,已然催动仙元,激活了留影石。
顿时,飞升池畔发生过的一切,如同光影交织的戏剧,清晰地在大殿中央重现。
从秦天突兀的出现,到他与两名守卫的对峙,再到他翻手间亮出那枚古朴令牌……
当那枚镌刻着古老仙文“玄天”二字的令牌影像浮现,一股独特而玄奥的道韵自然而然地弥漫而出。
端坐的何问天,与肃立的刑千劫。
这两位在九霄府说一不二的太乙金仙,几乎是同时脸色剧变!
两人的目光被牢牢吸住,死死地钉在那令牌的影像上,呼吸都在刹那间变得粗重了几分。
仿佛隔着这虚幻的光影,他们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令牌上散发出的苍茫道蕴!
“竟然……真的是玄天宗的道子令牌!”
何问天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刑千劫:
“千劫!你可有凭借飞升池周边遗留的道则气息,推演出那人的确切去向?”
刑千劫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抱拳回道:
“回府主,属下在发现令牌影像的第一时间,便已尝试过追踪。”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困惑与凝重。
“但……那片区域的空间,干净得诡异,并未残留一丝一毫与那人相关的气息或者痕迹。
更奇怪的是,当属下试图以天机术推演其根脚与下落时,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仿佛,与那人相关的一切天机命数。
都被一股无法揣度的强大力量,彻底掩盖、甚至……抹去了!”
何问天听完,缓缓闭上了双眼,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宝座扶手。
笃……笃……笃……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这清脆的敲击声回荡。
每一响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头,让气氛愈发压抑死寂。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凝重。
他大手一拍扶手,霍然起身!
“此事……已绝非我九霄府所能处置!”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甚至,可能已超出了玉衡仙域的范畴!”
“千劫,府内一应事务,暂由你与墨白共同执掌。”
何问天语速极快,显然心意已决。
“我需要立刻动身,亲自前往域主府,面见域主大人!”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与无尽虚空,望向了那冥冥不可知之处。
语气沉重:
“此事,需得‘直达天听’!”
“搞不好……这仙界,真要变天了!”
一旁玉案上假寐的黑猫,耳朵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竖瞳悄然睁开一丝缝隙,闪过一丝极难捉摸的幽光。
随即,它又恢复那副慵懒睡姿,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何问天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那黑猫一眼,并未多言。
下一刻,他身形闪烁,撕裂虚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