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和身边的老兵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看着手里那个貌不惊人的小铁饼,眼神都变了。
这已经不是武器了,这简直就是阴损到了极致的心理战。
它杀伤的不仅仅是敌人的肉体,更是他们士兵之间最基础的信任。
一时间,坑道里被火焰活活烧死的战友的惨状,和手里这个冰冷的“智能地雷”,
在王虎的脑海中交织。他心中的悲愤,渐渐被一种更加冷酷、更加坚硬的东西所取代。
你用火烧我的兄弟,我就用脑子,玩死你的士兵。
在工兵的指导下,上百支小队,一夜之间,在苏军第二天最有可能的进攻路线上,
布下了一张由数千枚“智能地雷”组成的、无声的死亡之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军的炮火准备如期而至,但强度和时间都比昨天缩短了不少。
显然,他们也意识到,单纯的炮击对付地下的老鼠,效果并不好。
炮击过后,熟悉的散兵线再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换成了一批批手持探雷器的工兵。
他们弯着腰,像在田里插秧的农夫,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扫过地面。
王虎在潜望镜后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名苏军工兵的探雷器,从一枚刚刚埋下的“智能地雷”上方扫过。
耳机里,一片寂静。
探雷器毫无反应!
王虎瞬间明白了。这玩意儿的外壳,大部分是工程塑料,金属部件极少,传统的金属探测器根本发现不了它!
那名工兵小心翼翼地走过了那片区域,他直起身,回头对着身后的步兵指挥官,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跟在他身后的苏军步兵们,明显松了一口气。队伍开始以相对密集的队形,跟了上来。
当第二名士兵,一只脚刚刚踏入那片被工兵“确认安全”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噗!
一声极其沉闷、像是用锥子扎破了一个厚皮西瓜的声音,从他脚下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冲天的火光。
那名苏军士兵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向后一仰,摔倒在地。他的右小腿,从膝盖以下,已经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混合物,森白的骨头茬子刺破了军裤,暴露在空气中。
他没有死,但那种痛苦,比死亡更甚。
还没等周围的苏军士兵反应过来,连锁反应开始了。
噗!噗!噗!噗!
沉闷的炸响,如同死神的点名,在那片区域此起彼伏地响起。
一个又一个苏军士兵,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惨叫着倒下。
有的被炸断了脚掌,有的被炸碎了小腿,有的被高速弹片切开了腹股沟的动脉,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短短几十秒内,一个排的苏军步,兵,超过二十人被放倒在地。
他们没有死,只是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呼唤着母亲。
那种遍地伤员、哀嚎震天的景象,比尸横遍野的场面,更能摧毁人的意志。
跟在后面的苏军士兵们,全都吓傻了。
他们惊恐地停下脚步,看着前面那片明明被工兵确认过“安全”的土地,此刻却变成了哀嚎的地狱。
他们不敢再向前一步,也不敢轻易后退,生怕自己的脚下,就埋着那种看不见、探不明的恶魔。
进攻,再一次陷入了停滞。
苏军指挥列车内,巴甫洛夫大将看着无人机从高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士兵,像一群被无形之手摁住的蚂蚁,在阵地前踌躇不前。
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伤员,像一根根毒刺,扎在他的心脏上,也扎在每一个正在观看这幅画面的苏军士兵的心上。
医疗兵冲上去,结果踩到了地雷。试图去拖拽伤员的战友,也踩到了地雷。
那片土地,仿佛有了生命,有了恶毒的智慧,它精准地、冷酷地,收割着任何试图踏足或施以援手的人。
“这……这是什么东西?”一名年轻的参谋官,脸色惨白,声音发颤。
巴甫洛夫没有回答。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打了一辈子仗,见识过各种各样残酷的武器,但从未见过如此阴险、如此击穿人心理底线的玩意儿。
它不追求最大限度的杀伤,它追求最大限度的折磨。
它让你的士兵在痛苦中哀嚎,摧毁你整个部队的士气。它让你眼睁睁看着战友受苦,却无能为力。
“魔鬼……这是魔鬼的武器……”巴甫洛夫喃喃自语。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将桌上的地图和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无力,而扭曲变形。
“他们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鬼东西?!”他对着自己的副官,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愚蠢的屠夫,试图去解剖一头豪猪,结果被扎得满身是血,却连对方的皮毛都没伤到。
他的骄傲,他作为常胜将军的尊严,被碾得粉碎。
“让空军出动!”巴甫洛夫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指着地图上那连绵起伏的山脉,声音嘶哑而疯狂。
“我要重型轰炸机!图-16!图-95!把我们所有的重磅炸弹、所有的燃烧弹,都给我扔下去!”
“我要把那些山头,连同山里面所有的老鼠,给我从地图上,彻底抹掉!”
西伯利亚,乌拉尔山脉以东,一座不为外界所知的巨型空军基地。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粉,刮过光秃秃的停机坪,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地勤人员穿着厚重的防寒服,脸被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霜。
他们正围绕着一架架银灰色的庞然大物忙碌着。
图-16,北约代号“獾”,一种双发后掠翼中程战略轰炸机。
它们是悬在欧亚大陆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苏维埃红色帝国空中力量的象征。
此刻,这些“獾”的腹部,正被挂载上一枚枚巨大的FAb-5000型重磅航空炸弹。
每一枚,都足以将一个街区从地图上抹去。
这不是战术支援,这是战略打击。
战争的天平,正在向着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深渊,急速倾斜。
指挥列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巴甫洛夫大将站在巨大的防弹玻璃窗前,一言不发。他没有喝他心爱的格鲁吉亚红茶,也没有听柴可夫斯基。
他就这么站着,像一尊花岗岩雕像,看着一架又一架满载着死亡的图-16,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拔地而起,组成庞大的编队,呼啸着向南飞去。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得比窗外的西伯利亚寒流更甚。
地面上的手术刀,被那些该死的地老鼠用更阴险的办法给挡住了。
既然精巧的外科手术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换一把铁锤。
一柄足以将骨头和血肉连同地洞一起砸成齑粉的铁锤。
他要让那些躲在地下的黄皮猴子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当天空被火焰覆盖时,他们会连同他们的坑道,一起变成献给苏维埃荣誉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