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跟自己也没关系，一个陌生人，问多了也不好，有些故事不必深究。
“没事儿，你要多少？”
“半…半斤。”小姑娘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
夏天盯着她干裂的嘴唇，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要不这样吧，你会算数吗？”
“会，我上过小学！”
“那这样，我告诉你他们要买多少粮，你帮我在院子里指挥他们倒几袋粮，倒哪些粮，顺便再把地上的粮袋收拾整齐，等结束后我给你半斤粮，外加两个大肉包可以吗？”
“好！”小姑娘猛地抬头，黯淡的眼眸瞬间亮起。
“你叫什么名字？”
“小花！”
真是个朴实的名字，夏天就把几种粮食重量告诉了小姑娘。
“下一个，要多少？”
“我要15斤粮。”
“16块5！”夏天还没说话，旁边的小姑娘脆生生的就开口了。
夏天：这脑子挺好使啊！“带他倒粮！”
小姑娘立刻领着其中一人走到中型粮袋旁边：“这个袋子的一袋，这个大袋的倒一袋。”
等倒完，夏天继续道：“下一个，要多少？”
……
到后面，夏天连“下一个”都不用叫了，只在旁边收收钱，等粮不多后去屋里往外搬一些就行。
等快两点半左右时，院子的粮食也不多了，人也不多了。
小花像只灵巧的燕子穿梭在粮袋间，不仅精准指挥着倒粮，还抽空将散落的空袋叠得方方正正。
夏天倚着门框轻笑，数钱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这小丫头，竟比算盘还灵光。
看着院子里的粮袋所剩无几，就打算收工了。
夏天拍了拍满是灰尘的裤腿：“小花，你今晚表现不错，你是多要半斤粮食，还是多要两个大肉包？”
小姑娘盯着他手里的白面包子，喉结滚动了两下，却小声说：“要粮。”
夏天愣了愣，默默多塞了半斤，又加了两个油汪汪的肉包。
这报酬已经不错了，都快赶上成年人一天的工资了。
目送小花抱着粮食消失在巷口，夏天锁好院门，却悄悄缀在百米开外。
直到看着她推开一间歪斜的土坯房，确认四周无人跟踪，才转身踏着月光往回走。
可能今天是第一天，所以那些检查的人才一直没有出现，但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鼓囊囊的钞票，今天竟赚了一千多，抵得上普通人好几年的收入。
夜风送来远处草丛里的虫鸣声，有节奏的都快成交响乐了。
…
晨光微熹时，夏天揉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统子，签个到！”
“滴，恭喜宿主获得鸡蛋10吨。”
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忽然想起昨夜小花攥着粮袋的模样。
鸡蛋？鸡蛋就不卖了，一般这鸡蛋是许多普通人的一个生活来源，自己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除了鸡蛋，还有蔬菜，这些都不能接触，没必要和他们抢饭碗。
夏天踩着晨光推开办公室木门，便看到两道忙碌的身影。
赵梦儿正伏案整理文件，周新华正在唰唰唰的写着东西，两人听到动静同时抬起头，目光透着温和笑意。
“早！”夏天将帆布包随意挂在椅背上。
“早！”回应声带着清晨特有的清爽，办公桌上的搪瓷杯里，热气正袅袅升腾。
上班的钟声刚落，张峰风风火火跨进门槛，公文包拍在桌上发出闷响：“都停下手里的活，我安排一下工作啊！
下周市政府领导要来视察，听说市长也在行程里。”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目光扫过众人，“夏天新来的不清楚情况，梦儿和新华待会儿带一带。”
三个人齐声应“好”的瞬间，周新华已经利落地站起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卷尺放进口袋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走，先去库房备料！”
路上，赵梦儿边走边解释工作细节，帆布鞋踩过青石板发出清脆声响：“宣传栏要重新做，标语得挨个检查，领导办公室的装饰，工厂外墙的标语都得翻新一遍。”
她指着远处斑驳的白墙，“特别是这些褪色的红漆，必须重刷两遍。”
夏天仰头望去，墙面上“安全生产”几个大字其实还是很鲜艳的…
“还有……”赵梦儿继续开口。
夏天一边听，一边点头，这听起来活还挺多，还以为自己是个清闲职位呢。
库房里弥漫着松节油的气味，三人各拎着铁皮桶和小毛刷来到厂区。
夏天学着赵梦儿的手法，手腕轻抖将红漆均匀铺开，刚开始不太好掌握力度，不是刷毛蘸得太湿洇出边缘，就是下手太重拉出毛刷纹路。
中午时阳光毒辣，白墙反射的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正当她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夏天，你在这儿啊？”带着尾音的喊声惊得她差点打翻漆桶。
夏天揉了揉长时间注视白墙有些花的双眼，回头一看：“大红啊，你怎么在这儿？你今天不上工吗？”
王红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出来找她专门请了病假的。
只绞着衣角，眼神躲闪，说了句，“昨天干活伤了手了，今天来县城医院看看。”
又突然提高声调，“夏天，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你走也不跟我说一声。”
夏天看了看对方完好无损的手，知道她来这的目的，不是真想知道这个答案。
所以随便敷衍扯出一抹笑：“当时人太多，所以没好意思说。你不是手受伤了吗？赶紧去医院看看啊。”
王红把自己根本没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只好说：“那，那我先去医院，中午我来找你一起吃饭啊？”
夏天转头问旁边的赵梦儿，“赵组长，咱中午能忙完吗？”
赵梦儿奇怪地看了她两眼，她什么时候成组长了？不过还是说道：“怎么可能忙完，还有那么多活呢？”
夏天还没开口，身后的王红就说道：“就吃顿饭的时间，你看我这大老远的来找你，不是，好不容易碰到你…”
夏天倒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那行吧，你中午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