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是不是脑子有病?!
颜青离只觉脑子上一道惊雷闪过。
雷得她四肢麻木。
“虽然兄长已经不在了,但是但是……”李相夷欲言又止,看着镜中的自己唉声叹气,“我不是兄长,这是兄长素日里最喜欢的装扮。”
咦惹~
店里的所有人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视线,小厮懒洋洋擦拭的动作也瞬间利索起来,不知不觉朝两人靠近。
在场人就差把耳朵都贴了过来。
大户人家玩得真花。
兄长死了,这是拿人家弟弟当替身呢?
沐浴在众人隐晦的视线里,颜青离皮笑肉不笑,庆幸没顶着自己的脸出门。
他不喜欢就不喜欢,戏怎么就那么多?!
看懂她眼神的李相夷继续做委屈状,强撑着轻轻一笑,礼尚往来罢了,嫂嫂怕不忘了,方才大街上的一幕。
只怔愣一瞬,颜青离随即幽幽地望向他,模样跋扈:“哦?”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她挑眉,“反正你哥哥都死了,你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能与你哥哥有几分相似,是你的福分。”
她刻意咬重“哥哥”两个字,李相夷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他怀疑青青是想让他死。
在场人恍然,原来是个倒插门的。
那还有什么好叽叽歪歪的。
这么漂亮的夫人,又这么有钱,他们想倒插门还没机会呢。
“况且,你那媳妇儿和孩子还得靠我养呢,既然你不情愿,那你走吧,带着你的媳妇儿和孩子一起。”颜青离继续道,“你背着你媳妇儿跟我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合适呢?”
媳妇儿?!
还有孩子?!
在场人斥责的眼神瞬间转移到李相夷身上,有人默默淬了一口。
“见过吃软饭的,没见过带着媳妇儿孩子吃软饭,还吃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也不知是哪个孩子遭了罪,有这么个活爹。”
“对,简直比佛彼白石还佛彼白石。”
自从天幕现世后,民间流传骂人最脏的话就是,你是佛彼白石。
颜青离得意挑眉,示意他说话啊。
李相夷:“……”
万万没想到她接得这么顺畅,还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反手又把他扔沟里了。
这戏还怎么往下接?
“嫂嫂,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我兄长的。”说完,李相夷还意有所指地扫一眼颜青离的小腹。
这么劲爆!
在场人瞪大双眼,下巴掉了一地。
颜青离:*&%$#@*@&*
就算她脸皮再厚,也顶不住这么尴尬到抠脚的场面。
不玩了,她丢不起这人。
她面无表情,扭头就走。
“嫂嫂,付钱啊。”李相夷拉着她的袖子,谁让七日不能吃糖,青青直接把他零花钱全都收走了。
颜青离皮笑肉不笑,佯装从袖口掏出银子拍在桌面上,穿着那身白衣,拎着大包小包跟上颜青离。
店里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
吃软饭吃得真是理直气壮。
“呸,臭不要脸,吃软饭。”
刚踏出门槛的李相夷又蹦哒着倒退回来,停在骂他的那人面前,语气无辜:“软饭好吃不伤胃,有人养我我骄傲。”
“你为什么不吃软饭呢,是不愿意吗?”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纯善。
在场人:“……”
好贱。
-*-
见四下无人,李相夷忙不迭将衣服塞进须弥戒里,颜青离径直朝某个方向走去。
李相夷心里一咯噔,这不是梦回楼的方向吗?
“青青,青青……”他千防万防,怎么防不住啊。
颜青离斜睨他一眼:“继续喊嫂嫂啊。”
李相夷心虚地低头:“嫂嫂,我是我哥,所以应该喊夫人。”
末了,乖乖地喊了声:“夫人~”
颜青离脚步不停:“哦,你哥死了,我要去点小倌儿陪玩。”
李相夷扣住她的手腕:“不行。”
颜青离静静站在原地巍然不动,李相夷拼命地往前拽,正对着拽,背对着拽,双脚拽得都在地上打滑,整张脸都憋红了也拽不动。
她微微一笑:“就去就去,我非去不可。”
李相夷打不过,骂不过,关键是哭也没用,只得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跟在她的身后。
行至梦回楼,管事的态度疏离,不似颜青离上次来的恭敬,但也是行止有度。
颜青离点了个包厢,点了几个小倌儿,李相夷硬挤了进去,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摆明了自己正宫的地位。
管事示意人盯着这个包厢,防止出现乱子。
真是活久见了。
第一次见带着夫君逛花楼的。
歌舞升平,曲声靡靡。
小倌儿们一进来,看到房间里一男一女,微微一愣。
这是要伺候谁?
几人看了看杀气腾腾的李相夷,又看了看长相貌美的颜青离,暗暗琢磨:难不成是夫人来寻欢作乐,那个男子其实是侍卫?
总不能是夫人带着夫君来逛花楼吧?
几人下意识朝颜青离走去,分工明确,一人倒酒,一人捶腿,剩下人跳舞唱曲儿。
李相夷急得四肢乱舞:“去去去,跳舞就跳舞,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男伶掩唇笑了笑:“公子说笑了,来花楼不喝花酒,有什么意思?”
就这说话的刹那,另一个男伶的酒杯都快喂到颜青离的唇边了,李相夷吓得伸手抢过来,一饮而尽。
“都伺候他去,我是专程陪他来喝酒的。”
颜青离刚想挡酒的手不着痕迹地落了下来,笑眯眯地开口:“是不是呀,弟弟?”
李相夷如丧考妣:“……是。”
他敢拒绝吗?
不伺候他,难不成伺候青青吗?
几人围在李相夷身边,又是捶腿捏肩,又是喂酒的,李相夷虽说来过勾栏,但是也没有真的跟人玩过啊。
“不用捏不用捏。”
“不用揉不用揉。”
“喝酒就行喝酒就行。”
李相夷扒拉开缠到他身上的一只又一只手,他很守夫德的。
女子要保持距离,男子更要保持距离。
颜青离欣赏着歌舞,李相夷拼命地给男伶们灌酒,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把几人忽悠得摸不着北。
李相夷信誓旦旦地开口:“你这个一看就能长命百岁,你看这里,地纹明深而长者,主寿啊。”
男伶捧着自己的手仔细端详:“真的啊?”
李相夷疯狂点头:“真的,真的,我从不骗人。”
另一个男伶挤上前:“公子公子,我呢,我呢?”
李相夷看着他的手思索片刻,指尖点着他的手心:“明堂有环,全大贵,碎小贵环中有印,主富,你以后一定会很有钱的。”
男伶目露兴奋,这样他就能给爹娘和妹妹换大房子了。
跳舞的几个男伶越听越心痒,跳舞都跳错了好几步,而其他小倌儿都伸着手让李相夷看相,颜青离都被挤到一边上了,孤苦伶仃。
不是,是她来听曲儿的?!
怎么变成李相夷的神棍会了?!
颜青离的眼刀跟不要钱似的朝他扔来,李相夷呲着大牙嘎嘎乐。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听你的曲,我看我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