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杂人等离场，擂台之上，终于只剩下程浔与陈白两人。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陈白脸上那因为交易失败而残留的惋惜和纠结迅速褪去，重新被那种看似温和、实则内蕴锋芒的专注所取代。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发出细微的骨骼脆响，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虽然剑鞘朴素，却难掩其锐。
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看着程浔，忽然开口问道：“程浔，你可知，何为‘以术化技’？”
程浔眉毛微挑，不知道陈白突然提起这个是想说什么。
他对此有所耳闻，但了解不深，便没有接话，只是静待下文。
陈白似乎也没指望程浔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笃定：“游戏世界降临人间数百年，职业与技能成为主流，但这并不意味着旧时代的一些东西就被彻底淘汰。相反，一些古早的‘术’，其上限，也被这全新的规则大大提升了。”
他微微抬手，摆出了一个古朴而圆融的起手式，周身气息随之变得缥缈而难以捉摸。
“便以太极拳为例。”陈白缓缓道，“在旧时代，‘四两拨千斤’更多是一种理念上的夸张与境界描述。但在游戏世界降临之后，规则松动，能量活跃，对于一些将某一道‘拳术’或‘技艺’磨炼到极致，真正触摸到其精髓的人而言……”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便能真正意义上地，做到‘四两拨千斤’！”
“这并非游戏世界赋予的‘技能’，没有明确的等级和数据化效果。它是通过经年累月、千万次的锤炼与感悟，将一种‘术’推演至近乎‘技能’的层面，从而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实现的某种‘奇迹’。这便是——‘以术化技’。”
程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微点头，将这个知识点记下。
陈白这番话，倒是解开了他之前的一个疑惑。
其实这种“以术化技”的手段，他并非没有见过。
当初与浅雨梨香交手时，她所使用的那些精妙绝伦、如同预知般的斩击和步法，就给他这种感觉。
那些招式浑然天成，不像是技能那般有着固定的模式和爆发点，更像是某种千锤百炼后融入本能的“技巧”，现在按陈白的说法是“术”。
如今看来，浅雨梨香在剑道一途上，显然也已经触摸到了“以术化技”的门槛。
他心中微微思索，这样的“术”或许无法像系统技能那样，通过【合作共赢】直接共享获得。
因为它更偏向于个人对某种“术”的理解和身体本能，而非职业赋予的模板化能力。
但同时，可以预测的是，这种“术”也不会因为自己签约改变对方的职业后而消失。
就拿浅雨梨香举例，就算自己未来将她签约，并将她的职业变更为更强的隐藏职业【次元剑豪】，她也绝不会因此就打不出她那神乎其技的秘技燕反。
这“术”是独属于个人的瑰宝，就算是程浔也无法剥夺或赋予。
程浔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聚焦在陈白那张看似温和的脸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开局还要和对手讲解一下自己的招式，这种抽象行为程浔只在电视剧里一些反派的身上见识过。
陈白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双洁白如雪的手套，动作优雅地戴好。
他抬起眼，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眼神却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仿佛在看着一个即将被拆解的玩具：
“我只是不希望你这样一个垃圾，输得不明不白的。”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刻骨的傲慢，“所以，给你个机会，来，打我。”
程浔这辈子，还是第二次听到有人向他提出这么别致的要求——第一次是在训练基地，他扮演二转boSS的时候。
既然对方如此诚恳地请求了，程浔觉得不满足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他没再废话，甚至连起手式都懒得摆。
右拳随意地握起，看似轻飘飘地向前递出。
然而，就在拳头启动的刹那，一股磅礴如山岳倾塌、狂猛如海啸奔涌的恐怖气势，骤然从他那看似普通的拳锋上爆发出来。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被纯粹的力量挤压，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
拳风未至，那凛冽的压迫感已经让擂台边缘的防护光罩剧烈闪烁起来！
“轰——！”
这一拳，程浔并未动用任何花哨的技能，仅仅是肉身力量与体内磅礴能量的结合，但其威势，赫然已经达到了二转中后期职业者的全力一击的骇人水准！
看台上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直接拼拳？程浔疯了？陈白虽然消息不多，但他好像是魔都一中隐藏的拳法高手啊？跟他硬碰硬？”
“拼拳又怎么了？你他妈看看程浔这一拳！这气势！这能量波动！绝对是二转后期水平！我的老天爷！他之前打严烈的时候放了一片太平洋吧？！”
“我去！程浔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怪物？南城？骗鬼呢！南城能培养出这种妖孽？！”
“二转后期……这实力，或许真的只有谵台明月能够与其一较高下了吧，他之前居然那么低调？！”
惊呼声、质疑声、难以置信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所有人都被程浔这朴实无华却石破天惊的一拳彻底震慑。
高台上，苏明等人脸上的从容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震惊与骇然。
“这一拳……”苏明手中的折扇忘了摇动，死死盯着那道撕裂空气的拳罡，“力量凝练无比，能量收放自如……绝非初入二转后期能做到的！他之前，隐藏了绝大部分实力！”
另一位天才代表也是脸色发白，喃喃道：“怪不得他敢如此嚣张，扬言要踢遍我们所有学校……原来底气在这里！”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澹台明月，此刻异色双眸中也猛地收缩，掌心不自觉攥紧，那枚古朴硬币被她捏得微微变形。
这一拳的威力……竟然真的达到了二转后期的门槛！而且如此举重若轻！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之前能够碾压程浔的那种自信也荡然无存，即便她倾尽全力与程浔一较高下，谁输谁赢或许还不好说了。
紧接着，一股莫名的担忧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陈白身份特殊，是陈家嫡系，更是父亲安排过来的人。
若是在她眼皮底下，在魔都一中的地盘上，被程浔一拳打成重伤甚至……那他们澹台家绝对脱不了干系，必然要承受陈家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