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宝娟请青樱去的时候,消息就早一步传回了宫里。
琥珀得了消息有些感叹,进了屋给陵容行了礼:“太好,慎太贵人要不行了。”
陵容放下针线,现在事务繁多,她也很少动针线了,太后生辰眼看着没几个月,陵容想着替太后绣几个荷包和帕子。
听了琥珀这话,陵容也是叹气一声,顿了顿就说:“陪哀家去太皇太后宫里。”
太皇太后如今只有初一十五这样的大日子才去早朝,每日里在慈宁宫保养,陵容去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佛堂祷告。
听竹息说陵容来了,太皇太后微微蹙眉:“她怎么这时候来了?”
“莫非是有什么事情不成?”
“扶哀家起来。”
竹息连忙扶起太皇太后,陵容这时进来,太皇太后见她神情严肃,心里也跟着一紧,陵容行了礼,又对竹息点点头。
竹息这就明白两宫有话要说,自己退了出去和琥珀一起守在门口。
陵容扶太皇太后坐下这才开口:“皇额娘,慎太贵人不行了。”
太皇太后听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才问:“你是想替她求个恩典?”
“是,红红对臣妾有恩。”
太皇太后这时有些惊讶:“她不过是浣衣局的使唤宫女,这……”
陵容叹气说:“皇额娘也知道她的身份,并非宫女这样简单。”
太皇太后对她的来历算是了如指掌,当年她假死去浣衣局还是太皇太后的手笔!
“红红到底出身不凡,乃是前明嫡传,手里是有几张救命的方子。”
“皇额娘,臣妾当年生了宝力德,可后来遭人算计,这才又怀了皇上。”
太皇太后也叹气,当年还是废后的手段,陵容又说:“按着臣妾当年的身子,双生子后虽然一直保养,可宝力德和皇上又是接连生产,若不是红红安胎保命的方子,只怕臣妾就要小产,若真小产了说不得就要血崩而亡。”
太皇太后点点头有些惋惜:“宜修手段心机不凡,只不过误入歧途。即便两宫太后,她到底是母后皇太后。”
陵容顿了顿这就说:“红红对臣妾母子有恩,这是其一。”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想了想就说:“是为了四阿哥?”
“是,四阿哥打小在园子里,后来跟在臣妾身边,臣妾当年的确有将他记在名下的念头,只不过当年旧事曲折,这才作罢。”
“后来四阿哥年纪渐长,不瞒皇额娘,臣妾当年只觉得先帝有立四阿哥之意,这也情有可原,四阿哥年长,若是他坐了此位,想来也能少些波折。”
“大位摇动人心,臣妾的确没料到三阿哥和四阿哥会接连出手,老皇爷时候九子夺嫡,何其惨烈,先帝子嗣不丰,臣妾当年也有私心,这才推了十一上位。”
太皇太后脸上露出些哀伤神色,想来是想起了十四阿哥,过了片刻太皇太后才说:“哀家瞧着三阿哥和四阿哥如今相处尚可,兄弟情分能有几分就是大幸。”
陵容点点头:“与大位失之交臂,若说四阿哥心里没有怨怼,臣妾是不信的。”
“所以你才将青樱赐给四阿哥为侧福晋,有了青樱在,二人夜话时候也能有几分缓和之地。”
太皇太后顿了顿又说:“四阿哥性子看似平和,实则性情凉薄,当年他那样的处境,若非是你哪能带了他出来。可你瞧佟家女进宫,他就有些摇摆不定。”
陵容脸上带了些笑:“总归是多年的情分。”
“大位动人,他又怎能免俗。”
两宫又商量片刻,太皇太后就说:“这事就由哀家来和他说,他日后要是有怨就怨哀家。”
陵容有些动容,顿了顿才说:“给您添麻烦了。”
太皇太后笑了笑:“哀家又能护你母子几日,能护一日算一日。”
等陵容下去,竹息进来见太皇太后沉思,轻轻推开了窗户,屋里生着炭火,两宫密谈有一阵时间,这殿里难免有些炭气。
如今已经是三月末了,风里带着些许湿润气息,太皇太后脸上露出几分落寞。
竹息见了给太后换了茶点,这才说:“公主久不进宫,不如奴婢给公主下帖子,听说族学换了塾师,也不知道如何了。”
太皇太后听了点点头,又顿了顿就说:“传哀家的懿旨,慎太贵人诞育四阿哥有功,这些年一直在外祈福,晋她为哲太妃。”
竹息听了一惊,她是太后心腹,自然知道些从前旧事。
只不过见太皇太后神情坚毅,她立马说道:“是。”
下晌午这旨意就晓谕后宫前朝,四阿哥正当差,鄂尔泰得了消息,去了四阿哥当差的值房,脸上带着笑意进去就恭贺:“恭喜四爷,贺喜四爷。”
四阿哥一时摸不着头脑,放下笔合上账册这才问:“老大人这是何意?”
“四爷莫非还未得了消息?”
见四阿哥有些茫然神情,鄂尔泰就说:“太皇太后晋了太贵人为太妃,赏了哲的封号。”
四阿哥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果真?”
“臣怎么敢欺瞒四爷,如今传旨的太监已经去了园子。”
四阿哥神情多了几分欢喜,可立马又有些慌张起来,那人好端端怎么得了晋封?在想太后打发青樱去了园子,四阿哥只觉得双眼酸涩。
鄂尔泰心向太后,隐隐约约也知道哲太妃身份不妥当,既然这样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叹气就说:“到底是太妃的喜事,两宫隆恩。”
四阿哥听了也点头说:“正是。本王要去谢恩。”
鄂尔泰听了立马说:“四爷这才是正理。”
四阿哥满怀心事回了二所,福晋富察氏正在替他准备衣裳,一进门富察氏就说:“爷回来了。”
“臣妾让人打听了,前晌两宫密谈,后来太皇太后就下了懿旨。如今太皇太后正是礼佛的时候,臣妾陪您去谢恩。”
四阿哥点点头,富察氏帮他换了衣裳,二人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似乎正等着他们一样。
二人行了礼,太皇太后就说:“先帝子嗣不丰,如今也就你们兄弟几个。三阿哥生母李氏从前也是坐过妃位的人,十二阿哥生母行事糊涂,养母如今已是嫔位。你也是先帝的儿子,母凭子贵,这是自然。”
见四阿哥嘴角蠕动似乎要有话要说,太皇太后又看着富察氏说:“你去太后宫里,明儿你夫妻二人去园子朝贺,太后尚有几句交代与你。”
富察氏顿时明白这是太皇太后有话和四阿哥说,立马起身告退。
留下太皇太后和四阿哥二人静默片刻,四阿哥眼里含泪忍不住说:“她到底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