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永昌舒展着双臂,脸上满是惬意的神情。一名身着锦缎长袍、神态恭谨的老者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又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方雪白的毛巾递了过去。
“福伯,霍虎那边可有消息传回?”乔永昌一边用毛巾轻轻擦拭着额角的汗珠,一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休息区,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询问。
根据乔家安插在各处的眼线传回的情报,曾经煊赫一时的陆家如今早已外强中干,只剩下一个空架子,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浪。若是放在往昔,即便借给乔永昌天大的胆子,他也绝不敢对这个扎根岭南百年的庞然大物动半点心思。可偏偏陆家近期接连遭遇变故,族内高手折损大半,这无疑给了乔永昌可乘之机。经过智囊团的反复推演和评估,他认定这是一举扳倒陆家的最佳时机,此事几乎毫无悬念。
那被称作福伯的老管家目光深邃,精神矍铄,闻言躬身应道:“家主,目前尚未收到任何音讯。不过霍大供奉向来行事沉稳,滴水不漏,此次行动必定万无一失,您不必过分担忧。”
“嗯。”乔永昌轻哼一声,算是认可了老管家的说法。他走到遮阳伞下的藤编躺椅旁坐下,端起一旁佣人早已沏好的凉茶抿了一口,享受着午后的悠闲时光。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青色短褂的下人神色慌张地快步跑来,到了乔永昌面前躬身行礼,声音急促地禀报:“家主,霍大供奉他们……他们回来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好消息马上就到!”乔永昌猛地从躺椅上站起身,脸上瞬间绽放出得意的笑容,放声大笑起来,“从今往后,我们乔家必将一飞冲天,成为岭南真正的霸主!”他压根没往坏处想,毕竟陆家的虚实他早已摸透,坚信自己派出的精锐足以横扫对方。
那名下人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敢当场扫了乔永昌的兴致。
“快!立刻有请霍大供奉进来见我,我要亲自为他们摆宴庆功!”乔永昌心情大好,扬声吩咐道。
“是,家主!”下人应了一声,心里却暗自盘算,这般惊天动地的坏消息,还是让霍虎等人亲自禀报比较妥当。他不过是乔家众多下人中的一个,万一实话实说惹得家主震怒,迁怒到自己头上,他可承受不起那雷霆之怒。
这名心思活络的下人转身快步离开了迷你高尔夫球场,脚步比来时还要急促几分。
望着下人离去的背影,乔永昌脸上满是满意的神色,自顾自得意地说道:“霍虎果然不负所望,不愧是我乔家的顶梁柱,这次总算没让我失望。”
“家主英明!霍大供奉武功盖世,勇不可当,想必此刻已经将陆家彻底击溃。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福伯恰到好处地送上一记恭维,话语说得滴水不漏,正好说到了乔永昌的心坎里,“咱们乔家此次之后,必定能一跃成为岭南第一大家族!”
乔永昌被哄得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这对我们乔家而言,可是载入史册的丰功伟绩!”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从今往后,我们乔家再也不用看陆家的脸色行事,岭南所有家族都得乖乖匍匐在我们脚下!”
“家主高瞻远瞩,慧眼识珠,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将不可一世的陆家拉下神坛,这真是我们乔家历代先人的荣光啊!”福伯深谙察言观色之道,几句话便将乔永昌捧得飘飘欲仙,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两人一唱一和,沉浸在即将登顶岭南的美梦中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霍虎被两名乔家护卫架着胳膊,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他浑身浴血,衣衫破烂不堪,脸色苍白如纸,往日里的威风凛凛荡然无存。
乔永昌见到这副情景,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语气沉痛地说道:“霍供奉!你这是怎么了?为了我们乔家的千秋大业,你竟伤成这般模样,乔家上下绝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在乔永昌的认知里,陆家这次已是插翅难飞,必死无疑。即便看到霍虎伤得如此惨重,他也只当是霍虎在与陆家残余势力的厮杀中不慎受伤。为了彰显自己作为家主的体恤与风范,他特意摆出这副关切的姿态。
霍虎此刻心中悔恨交加,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嘴角剧烈地抽搐着,本就难看的脸上更是写满了苦涩与绝望。
“你们这群废物!”乔永昌转头对着架着霍虎的护卫怒声呵斥,“霍大供奉为家族征战,劳苦功高,身负重伤,你们不赶紧送他去医治,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家主,事情并非您想的那样……”护卫头领见状,急忙开口想要解释。
可乔永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厉声打断道:“住口!无需多言!”
众护卫被他的怒火震慑,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死死地架着霍虎,一动也不敢动。
乔永昌快步上前,目光落在霍虎草草包扎、仍在不断渗血的手脚上,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隐隐有些不安。他按捺住心中的疑虑,迫不及待地问道:“霍供奉,陆家是不是已经被彻底剿灭了?”虽然答案在他心中早已确定,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到捷报。毕竟连霍虎这样的高手都伤成这样,想必战斗一定异常惨烈。
“家主……”霍虎眼神黯淡无光,声音虚弱无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禀报这灾难性的结果。
“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见霍虎欲言又止,乔永昌不由得催促起来,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家主,是属下无能!不仅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反倒被陆家的人……废掉了一身武道修为!”霍虎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羞愧与绝望。
“什么?!”乔永昌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失声惊呼出来。这个结果与他预想的简直天差地别,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陆家明明只有两名地境族老坐镇,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强悍的实力?!”乔永昌急切地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
“家主,我们的情报……情报有误!”霍虎喘息着说道,想起陆见秋那惊世骇俗的刀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陆家除了那两名大族老之外,还有一位我们从未见过的年轻少爷。那小子实力恐怖到了极点,我们三名地境武者联手,竟然连他一回合都抵挡不住!”
霍虎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对方的刀快得超乎想象,快到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若非当日恰逢陆家祭拜先祖,对方手下留情,他们几个家族派去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陆家大宅。
“什……什么?”乔永昌听完之后,身体再次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失声惊叫出来。刚才还满心欢喜、意气风发的他,此刻心中的喜悦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尽的震惊与恐慌。
“家主,陆家根本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反倒有绝世高手坐镇,实力深不可测。”霍虎声音微弱,再次艰难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乔永昌此刻早已顾不上关心陆家的死活,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霍虎的胳膊,焦急地问道:“那另外两位供奉呢?丁雨华和仇嘉木他们怎么样了?”
他现在脑海里早已没有了颠覆陆家、称霸岭南的念头,满心都是对乔家损失的担忧。要知道,在地境武者稀缺的岭南,每一位地境高手都是家族立足的根本。若是乔家此次派出的三名大供奉全都出了意外,那对乔家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家主……丁供奉和仇供奉……他们也没能幸免,同样被废了筋脉,一身武道修为彻底毁于一旦,再也无法修炼了。”霍虎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乔永昌的心头。
乔永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身后的草地上。
“全……全都被废了?”他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如同石雕一般,显然还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结局。
原本,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趁着陆家虚弱之际,只需雷霆一击,便能将这个百年家族彻底取缔,实现自己隐藏多年的野心。可如今,他心中的野望如同被戳破的气泡一般,瞬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与绝望。
“家主,陆家那边还传来话,让您亲自登门请罪,否则……否则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乔家。”霍虎强忍着身上的剧痛,颤抖着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乔永昌仍旧没能从这一连串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整个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念叨着。
“家主,陆家那位年轻少爷实在太过恐怖了,我们几个地境武者在他面前,简直如同蝼蚁一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霍虎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仍有余悸,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惊惧。
他作为一名浸淫武道数十年、晋升地境已有十余年的高手,什么样的天才俊杰没见过?可像陆家那位少爷那般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只要一想起对方那冰冷的眼神和快如闪电的刀,他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乔永昌此刻却根本没有心思听霍虎诉说这些,他满脑子都是乔家的未来。三名地境高手尽废,乔家的实力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不仅没能覆灭陆家,反而将这个庞然大物彻底得罪死了,乔家日后恐怕将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浑身冰冷,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过了许久,乔永昌才缓缓回过神来。他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形同废人的霍虎,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厉声呵斥道:“你们这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任务没完成,还有脸活着回来见我?!”
“家主,是属下无能,请家主责罚!”霍虎心中也是无比憋屈,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万万没想到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彻底搅黄。
“你就不会随机应变吗?!明知道事不可为,为什么还要强行动手?!不仅折损了家族的顶尖高手,还把陆家彻底得罪了,你让我们乔家以后该如何立足?!”乔永昌将心中所有的怒火与不满全都发泄到了霍虎身上,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指责。
霍虎心中更是欲哭无泪,按照事先打探到的情报,当时陆家确实只有两名大族老在场,谁能料到会突然冒出一个实力如此恐怖的年轻少爷?
乔永昌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对陆家也生出了浓浓的恐惧。但他毕竟是乔家的掌舵人,深知此刻发怒毫无用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色阴沉地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几名护卫见状,连忙架起霍虎,匆匆离开了这里,送去家族私医那里救治。现场只剩下乔永昌和福伯两人。
“家主,如今事已至此,我们该如何是好?”福伯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还能怎么办?”乔永昌脸上满是颓然之色,眼神黯淡无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惊惧,“只能按照陆家的要求,亲自登门赔罪,希望能求得他们的原谅,保住我们乔家的根基。”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恐慌。陆家,那可是名震岭南百余年的顶尖家族,是屹立不倒的常青树。百余年的时间里,岭南省城排名第二的家族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陆家始终稳坐第一的宝座。
想到这里,乔永昌彻底打消了想要颠覆陆家的念头,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才能平息陆家的怒火,保住乔家上下的性命。
与此同时,陆见秋在陆家祠堂处理完那些勾结外敌的族老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祠堂,与陆兴国等人一同返回了陆家大院。
走在空旷寂寥的院子里,陆见秋目光扫过那些略显斑驳的古建筑,脚下踩着布满岁月痕迹的青砖小径,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