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休息好后,这些人终于返回东厂。
曹公公来请白大夫给井浩看病,主要是治疗心疾。小顺子的眼睛好像“刀”了曹公公。
“哎呦,该收敛就收敛一下,真是没眼看了。”曹公公笑着说,“不差这几天,日后有的是时间卿卿我我的。”
白大夫瞪了一眼小顺子就去给井浩看病了。
白大夫给井浩号了很长时间的脉,甚至还输入内力探查他的身体情况。
看着白大夫不说话,一直在思考,曹公公一直等着。
“督主,您母亲、父亲。。。”白大夫终于开口了,“外婆外公、祖父祖母的情况,我可以了解一下吗?”
“滚。”井浩内心的痛,让他有一点点失控。
滚就滚,少找我看病。
白大夫离开了,曹公公赶忙跟出来,对白大夫说:“白姑娘,爷就是这个脾气,您别往心里去。”
“我先找罗管事看看督主的医治记录吧。”白大夫回应。
“爷,娇娇谦谦他们都这么大了,老爷子都主动亲近他们,还为王家日后布局,”曹公公返回后,劝慰井浩,“您心里那关不好过,可要为娇娇他们考虑啊。长卿担心的对,万一娇娇他们也有心疾的隐患呢,还是要早发现早干预的好。”
井浩闭目不语。脑子里总是反复出现娘亲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场景。
这么多年了,仇恨,让自己疯狂的报复。。。可是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解脱。
一时间,井浩陷入了迷茫。
老爷子是对的,现在契机已经来到了:和解的契机、为王家布局的契机。
可是,内心深处的茫然和恨意,依然在。
“爷,咱家瞧着长卿不错,他和老爷子关系挺好的,不然可以”曹公公还没有说完,井浩就明白他的用意,关系缓和可以用长卿做中间桥梁。
“去王府。”井浩淡淡一说。
不管自己的病如何,可娇娇谦谦他们还小,未来有很长的时间要走。作为父亲,不能陪伴他们一生,愿他们有个好身体。
王府内。
“爷,你说啥,晚上你在这用膳?”夏青不敢相信。
“嗯。”井浩回应,“我去看看孩子们。”
夏青很开心,开口说:“谦谦和玉聪在畅春园读书呢,估计这会老爷子也在,他最近总亲自去监督他们。娇娇和玉洁在梨香院学医呢,今晚长卿也在府上用膳。”
“祖父好厉害。”谦谦的声音传来。
“没有你和玉聪厉害,”老阁老说,“我当年只是榜上有名,连个探花都没有当上。你俩给祖父争口气,争取当个状元郎,好光宗耀祖。”
“祖父,我想当将军。”玉聪说,“我要像长卿哥哥那样厉害。”
“将军是韩将军那样的,你想要和长卿那样厉害,你得想清楚,你是想当将军,还是想有一身高超的武艺。”老阁老说。
“那就当有一身高超武艺的将军。”玉聪说。
“哈哈,”老阁老开心的笑了,“我王府要是出一个文状元,再出一个武状元,那就真是太好了。祖父得活到那天,不然都不能闭目啊。”
听到这里,井浩感觉自己当父亲的,一定要为儿女考虑,尤其是儿子优秀还有自己想法。
“来,看看,这里要这样画,”老阁老笑容满面,“画的时候要想着它是一个活的东西,有生命的,不要只勾勒出轮廓,那样不传神的。”
谦谦和玉洁纷纷点头。
井浩没有进入畅春园,去了梨香院。在路上就遇到新管家王管家。
王管家是井浩的人。
“一切都可好?”井浩问。
“一切都好,尤其是徐公子赠送的几个旺铺,真是日进斗金。”王管家笑着说,“现在王府一片欣欣向荣。徐公子更是亲力亲为,娇娇小姐管家的压力就小很多。王府真是不一样了。”
哎,早知道今日,当初何必那般打压王府。
井浩继续向梨香院走去。
娇娇和玉洁在望月身上找穴位,弄的望月感觉到痒,一直在笑着,她们两人可是颇有兴趣的研究着,清欢还时不时指点一二。
长卿在一旁看着井浩送的兵书。
井浩走进去,大家对井浩行礼。
井浩让长卿继续看书,自己和娇娇玉洁聊天。
“刘掌柜带我们去了善药坊,我们认识了好几种药材。等天气凉快些,刘掌柜还会带我们去郊外挖药材。”
“那样子太厉害了。到时候玉聪带兵打仗,我就给他当军医。药材钱全都给他免了。”
井浩和曹公公都乐了。
“我们一边认识草药,一边学习药理,还学习穴位。等过上两年,我们就能当个小助手了。”
“哦,那几个静气凝神的穴位。。。”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在井浩身上找穴位,并轻轻揉动。
井浩感觉好幸福啊。
前半生的痛苦,都值了。
“督主,你要是天天来,我们天天给你按摩,保证你长命百岁。”玉洁说。
“好,我争取天天来。”井浩好感动。
给井浩按摩了一会,娇娇给井浩递上栗子糕,“这个是长卿哥哥带来的,温补身体的。”
玉洁端来茶水,“这个花茶又香又消暑,也是长卿哥哥带来的。”
面对投喂,井浩吃着栗子糕,喝着花茶。将来她们四个都生了,自己就在家带孩子,好好享享清福。
嗯,这长卿不小气。我这当老丈人的,福气都来了。
娇娇给长卿递上茶水,两人相视一笑。
谦谦和玉洁跑来。
“我们今日画了锦鲤,祖父亲手教的我们。”
“祖父太严苛了,我就是图快,有几个字写的难看,祖父让我重新抄写了整篇。”
“等下次再见小四,我们肯定比他强。”
小四。。。是谁?井浩一脸好奇。
“小四就是四皇子。”玉洁小声说。
井浩笑了。
玉聪拉着长卿带他打拳。这可是韩家军军拳。
谦谦和娇娇、玉洁都跟着打拳。
看着玉聪那认真的模样,尤其是几个孩子和长卿都相处的很好,井浩真感觉这是太平盛世。
打完一遍,玉聪感觉不过瘾,又接连打了几遍。
“等韩将军回京了,我要去登门拜访,让他收了我。”玉聪信心满满的说。
“你哪来的自信让韩将军收下你?”井浩说,“可不能走长卿的后门。”
其实井浩和韩将军打声招呼,韩将军就能收下玉聪。
“长卿哥哥说了,只要我把这套拳法打的漂亮,射箭精准,韩将军就会考虑的。”玉聪自信满满的说,“以后谦谦就是文状元,我就是武状元。咱们王家就是让人羡慕的主。”
井浩忍不住抱起玉聪,“我的好大儿,可真是有出息。”然后又弯下腰,把谦谦一起抱起。一胳膊抱一个,人啊,为啥不是四个胳膊。
“我也要抱。”
“我也要抱。”
井浩放下两个儿子,又抱起两个女儿。
曹公公可是激动,爷要是早点想明白就好了。
晚饭桌上,气氛有些诡异又有些欢乐。
当知道井浩来了很久没有离开,还和孩子们一起玩耍,更是留下吃晚饭,老阁老激动的差点没有站稳。
如今自己能争气的儿子,就是他了。
本来老阁老应该和井浩挨着坐在上首位置,可是两人中间隔了长卿和娇娇。
虽然不知道过往的事情,但是井浩鸠占鹊巢,让别人给他养孩子,长卿就多少猜到一些事情。
这俩人在饭桌上,不看对方,不和对方说话。真是有意思。
长卿挑起话题,说玉聪拳法练的好,到时候韩将军会抢在甄都指挥同知和周指挥使之前收下玉聪。老阁老好福气,将来孙子里没准会出个文状元、武状元。
老阁老乐了。
“祖父,我将来考个文状元,我就带你骑马观花。”
“祖父,我将来考个武状元,我也带你骑马观花。”
这俩孙子的嘴,真是会哄人。
老阁老太开心了。转眼看到娇娇和谦谦面前徐府送来的补品,对长卿说到:“长卿啊,我老了,看不到那一天我死不瞑目啊。为了让我多活几年,以后这补品得有我一份才行。”
“好,明日就让刘掌柜给您看看。”长卿说。
众人都忍着不笑。
“老夫要长命百岁,把这俩培养出来,光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可不够,”老阁老笑着说,“她们三个肚子里的也得争口气,老夫不介意多几个状元榜眼探花,谁让我们王家祖坟冒烟呢。”
长卿顺势给老阁老敬酒。
“长卿哥哥,你能日日都来吗?”玉聪说,“韩将军就快回来了,我怕我这拳法练不好,要不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府上吧。”
自己如今和娇娇关系近,自己又隔三差五给王府送东西,时间长了肯定会让人说闲话,如果在住在这里。。。不太好。
“我日日来吧,就不住在这里了。”长卿回答。
娇娇低着头吃着饭,心跳的快,脸上又泛起红晕。
“白天练太热了,要是早晚练就好了,”玉聪看着温瑜说,“我们几个可以去徐府住几日吗?”
“你们都长大了,该注意分寸,”温瑜说,“你自己要勤加练习,不要总缠着徐公子。”
“姐姐,你是掌家的,你说句话。”玉聪对娇娇说。
娇娇抬起头,脸红红的。“二婶说的对,长卿哥哥很忙的,能每日都来已经不容易了。还是你自己勤加练习吧。”
“不让就不让呗,你脸红什么。”玉聪有些失望,“长卿哥哥住在这,指不定谁最高兴呢。”
娇娇羞的低下头吃饭。玉洁笑出了声。
“吃你的饭,别没大没小的。”温瑜对玉聪说。
“长卿,你就住在我那院子,辛苦你陪着玉聪多练拳射箭,”老阁老说,“时间不多了,月底韩将军就要回京了。”
长卿看了眼低头吃饭的娇娇,一时间心里起了漪涟,尽管努力平复心境,可还是红了耳朵。
“好,”长卿没有立马回答,“正好我会洗髓经,可以为老阁老舒筋洗脉。”
“那太好了。”老阁老端起酒杯和长卿一起喝酒。
担心长卿哥哥又被祖父灌醉,又想起那天长卿哥哥喝多强行要了自己。。。娇娇偷偷伸手拽拽长卿衣衫。
长卿明白娇娇用意,也不由得想起那天,脸立马和娇娇的一样红,“老阁老,长卿酒量不佳,不敢多喝,您随意。”
老阁老点点,看着这俩红着脸的人,笑了。
其他人看见这俩人都红着脸,装作看不见。
夏青感慨缘分这东西。。。有些奇妙。这俩人怎么就看对眼了?
“督主,您当年可是随圣上夺回皇权的,想必是上过战场的吧。”长卿主动挑起和井浩有关的话题。
“是真的吗?”玉聪惊喜的说,“我就知道督主不是一般人,他肯定什么都会。”
“本座没有什么本事,倒是随着圣上打仗五六载时光,身披铠甲上阵杀敌、熟读兵书能灵活调兵遣将而已。”井浩说的很从容。
“谦谦,祖父也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河南潮白河拦水坝就是祖父监督修建的,长卿都去过潮白河拦水坝。这可是造福万民的工程,从修建水坝至今,当时百姓都未受到洪水灾害。”老阁老说。
“本座担任京城锦衣卫指挥使时,京城别说贪污腐败,就连偷盗都很少发生。”井浩说。
“圣上登基,几年内战使百姓受苦不堪,百废待兴,老夫给圣上出谋划策,更是组建内阁,帮圣上分忧。”老阁老说。
。。。
老阁老和井浩就像是在打擂台,很平淡的讲述自己一段段的不平凡的经历。
长卿和几个孩子都给两人捧场,让气氛更欢乐。
吃完饭老阁老回了自己院子,说是给长卿收拾房间去。
井浩和夏青、温瑜、楚楚在凉亭乘凉。
长卿和谦谦娇娇他们散完步,遛完食后,长卿带着玉聪打拳。
温瑜看着玉聪打拳的样子,一直在笑。这孩子可算是有目标了,以后都不用管他了,他一门心思要当大将军,会为之努力奋斗,加上有长卿管他,自己心里别提多开心。
此刻,温瑜还没有意识到当兵上战场的危险。
谦谦长相最像本座,玉聪打拳颇有本座风姿。井浩心里有些膨胀,回头让顺一羡慕死。
长卿带着玉聪打了很久拳,玉聪兴致不减。直到长卿喊停。
“明天早上早起,正楠带你去骑马。”长卿解释,“你今晚要早睡。”
“那你呢,你做什么?”玉聪问。
“我和清欢带娇娇玉洁骑马,”长卿说,“谦谦就算了,等过三四年再教他骑马,他还小。”
“你就直接说你只带姐姐骑马我就明白了。”玉聪说,“都是一家人,我自会理解。”
玉洁又笑出了声。
娇娇给长卿擦着汗,不理玉聪,和长卿两人对视笑着,“你好好练,别耍嘴皮子。”
玉聪跑到玉洁跟前,委屈的说:“看看我这满头大汗。”
玉洁掏出手帕给玉聪擦汗,“早点睡觉,别耍嘴皮子。”
井浩时隔二十几年回到那个曾经生活过的院子,如今这个院子已经被二房的姨娘住着。
心里有些隐隐约约的疼,和不甘心的恨,当意识到有眼泪流下来时,井浩感觉心里空旷的很。
这里,再也不是自己的家。
这里,不是家,它,永远都不会给自己留一扇门、一席床。
那抹浅浅的笑意浮上井浩脸庞,却让人有敬而远之的冷。等本座把孩子、夫人都接走,就把寂寞和一眼望到头的死亡留给这里,让这里的人。。。再次陷入绝望中。
那样,才会让本座心里痛快。
正楠送来换洗的衣物,把信递给长卿。“傍晚时收到老二的飞鸽传书。”
长卿打开信看,心里放心了。
顾柔的事情处理好了,那个该死的男人被打残,小妾落胎,所有产业都转移到顾柔和她儿子名下。
只是顾柔身子太弱,等休养几天才能返京。
顾柔,要来京城啊。
几年不见了,逝去的青春啊,那时的雪儿只属于自己。
想到雪儿,长卿恨死了那个太监。假成婚如何真成亲又如何?我朝太监去蛋留鸟,皆服秘药,全部不举。将来这传宗接代的重任,还不是靠自己,到时候她会来求自己给她一个孩子吧。
六哥哥如何,还不是一样没有缘份。
那个太监。。。不到最后一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等自己上了战场,雪儿必定会追着自己去。
娇娇睡了,清欢回到自己房间准备休息。
有个人在自己房间门口站着。
“清欢姐姐,你回来了。”川子开口说。
川子如今是负责保护娇娇的护卫。
“嗯。”清欢不多说一个字,也不开门,这样子是不打算请川子进去坐坐。
“这是南方的梅子酒,知道你从江南来,希望你喜欢。”川子递上一坛酒。
清欢接过来,脸上没有任何高兴、感激之情。“谢了。天色已晚,回去睡吧。”
“今晚我值夜班。”川子说。
嗯,所以呢,关我屁事。清欢开门,不打算理这个人。“你忙吧,我要休息了。”
川子感觉。。。不知哪里有问题。男子都是送各种东西给心悦的女子,那长卿不就是给娇娇小姐送各种东西嘛。只是自己送的东西。。。比不上他们的贵重。
总不能一上来就送金钗玉镯吧,那样把清欢姑娘吓坏了怎么办。
原本送个梅子酒套套近乎,可是。。。她好冷淡。一想到那日她说“老娘最烦打人,一脸油腻,脏了我的手。干脆打折他腿得了”,自己就好这口。
眼看着这姑娘就要进入屋子,川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急之下伸出手臂,又感觉不妥当,想要收回手臂,只是这瞬间的时间,清欢转身一个又冰又冷又充满警惕的眼神,注视着川子。
。。。女人。。。到底要怎么套近乎?
“清欢姐姐,不要打折我的腿。”川子弱弱的说。。。草,自己嘴欠吗?为何说这个。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好尴尬。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显得自己这般软弱。
东厂的男人,是不是都有病,都爱扮演弱智、无辜的人,实则都是掌控欲极强的病娇。他,一看就知道功夫远在自己之上。他靠近自己的目的是何,是喜欢自己,还是为了更好的服侍娇娇小姐来了解自己,毕竟只有大家都熟悉彼此,才能默契的共事。
川子心里乐了。都过一会了,看看她,刚才嘴角动了,眸子温柔了些。
“我。。。我刚刚”川子抬起手,“有个叶子落在你肩膀上。”
幸好今日来当值时路过柳树,手欠,顺手摘了一片柳叶,后来和同事说事情,临时把叶子放在腰间,忘了这事。
“我之前太凶,吓到你了。”清欢怎么想,都记得自己今天没有见过一棵柳树,“你当值吧,我要休息了。”说着就已经进入屋子关上门。
这下川子终于明白了,顺子公公好好的一个恶煞,怎么在白大夫面前装小白兔。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