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风卷着碎雪灌进山洞，十二面铜镜上的血纹在摇曳的火把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熊爪枯槁的手指掐住蛇牙婆的喉咙，将她枯瘦如柴的身体抵在祭坛边缘。老巫婆的骨杖早已折断，散落的卜骨浸泡在昨日活靶练习留下的血泊里。
\"祖灵昨夜又托梦了？\"熊爪枯槁的独眼扫过祭坛上杂乱无章的祭品——三只死因各异的山鸡、一罐发霉的浆果和半截不知名兽类的脊椎骨，\"这次说要更多活祭？还是又要换咒语？\"
蛇牙婆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她的脚边蜷缩着两个被绑住的岩羊部俘虏，其中那个少年箭靶的伤口已经化脓，散发着腥臭。
石壁凹陷处，秦霄枯槁的眼皮突然剧烈颤动。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如受惊的鱼群翻涌，某个关于\"仪式流程标准化\"的知识残片刺破混沌。他看见青叶用断指的手将日晷基座上的血痂一点点刮下，收集在龟甲容器里。
\"固...定...仪...轨...\"秦霄的呓语像冰锥刺入凝滞的空气，\"七...步...祭...礼...\"
熊爪枯槁的手指骤然收紧，蛇牙婆的舌头紫胀着吐出唇外。\"说清楚，神子。\"他的声音带着危险的轻柔，\"哪七步？\"
祭坛周围的枯槁猎手们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岩骨手中的铜斧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那个少年俘虏脚边。少年枯槁的脚趾动了动，最终没敢去够近在咫尺的武器。
\"一...净...手...\"秦霄枯槁的手指在石壁上抓挠，留下带血的刻痕，\"二...献...器...\"
蛇牙婆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脱臼的下颌发出含糊不清的咒骂。熊爪枯槁的独眼闪过一丝暴戾，抓着她的脑袋狠狠撞向祭坛边缘。伴随着头骨碎裂的闷响，老巫婆的身体软绵绵地滑落在地，暗红的血液混着脑浆在祭坛石面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继续。\"熊爪枯槁在尸体上擦了擦手上的黏液，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蚊虫。
洞内死寂如坟。秦霄枯槁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清明：\"三...诵...祷...四...燃...香...\"
青叶枯槁的断指无意识地抽搐着，沾着血痂的龟甲从容手中滑落。她爬向祭坛边缘，用燧石刀在石面上刻下歪斜的符号。每刻一笔，左手断指处的伤口就渗出新鲜的血液，顺着石纹渗入那些古老的裂痕。
\"五...牲...祭...六...歃...血...\"秦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正从万丈深渊底部一点点浮上来，\"七...盟...誓...\"
熊爪枯槁的独眼亮得骇人。他猛地扯过那个少年俘虏，枯槁的手指划过化脓的箭伤，蘸着脓血在祭坛上画出一个粗糙的七角星：\"净手！\"他咆哮着将少年的脸按进一盆融化的雪水里。
岩骨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却条件反射般捡起地上最完整的铜镜，颤抖着摆在七角星第一个角上：\"献...献器...\"
\"不够齐！不够响！\"熊爪枯槁的铜锤砸在祭坛边缘，火星四溅。他枯槁的手指突然指向缩在角落的十二个工匠，\"你们！打七面铜锣！每一步敲一下！要震得洞顶掉渣！\"
工匠们惊恐地匍匐在地，最年长者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面：\"大...大人...没有那么多铜料...\"
\"熔了铜镜！\"熊爪枯槁的脚踹翻最近的一面铜镜，镜面在石地上裂成三瓣，\"挑最差的熔！\"
当第一面铜镜被扔进熔炉时，秦霄枯槁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他深陷的眼窝里，倒映着铜镜在烈火中扭曲变形的影像——镜面血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最终在高温中化为青烟。某种难以名状的痛楚穿透灵魂封印，他干裂的嘴唇间漏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鸣。
青叶枯槁的断指猛地插入祭坛石缝，剧痛让她混沌的意识为之一清。她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突然抓起一把香灰按在伤口上。当香灰与鲜血混合成粘稠的糊状物时，她颤抖着将其抹在第三块石板上。
\"香...\"她嘶哑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燃香...用这个...\"
熊爪枯槁的独眼眯成一条缝。他大步走来，枯槁的手指蘸起一点血灰混合物，放在鼻端嗅了嗅，突然爆发出夜枭般的大笑：\"好！第三步的香有了！\"他转身掐住一个工匠的脖子，\"去！再做三罐这样的香灰！\"
黎明第一缕惨白的光线透过洞顶裂隙时，新的祭礼规程已初具雏形。七面大小不一的铜锣悬挂在祭坛周围，每一面都粗糙地刻着步骤名称。那个少年俘虏被按在祭坛中央，化脓的伤口被粗暴地撕开，脓血滴入七个石碗。
\"从今夜开始，\"熊爪枯槁的声音在洞内回荡，\"每月圆之夜按这七步祭山！\"他枯槁的手指划过少年俘虏颤抖的脊背，\"祭品要健康完整的！这种烂货——\"手指突然插入箭伤，少年凄厉的惨叫中，\"——只配当垫祭坛的砖石！\"
石壁凹陷处，秦霄枯槁的眼角渗出两行血泪。在他逐渐清晰的视野里，那七面歪斜的铜锣正随着洞外灌入的寒风轻微摆动，如同七张咧开的、讥笑的嘴。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中，有个冰冷的声音在反复回荡：
\"宗...教...仪...式...\" \"是...最...锋...利...的...精...神...枷...锁...\"